“定安?”徐湘将桂花糕放下,拍拍手上的碎屑,“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
徐湘哦了声,问道:“你没同她乱讲什么吧?”
提起这个,含烟眼见着心虚起来。
“含烟?”
含烟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也就是将实情讲了讲,旁的……旁的不敢乱说。”
“你同她讲这些做什么。”徐湘微恼,桂花糕也不想吃了,“无端端又让她替我烦心。”
含烟抿了抿唇,虽是不语,面上见着却不怎么服气。
“有话直说。”徐湘同样没好气。
含烟嗫喏:“奴婢是觉得,这本来就是小殿下惹出的乱子,若不是她千秋宴拂了皇后娘娘的面子,皇后娘娘如今也不至于这样对您……”
“够了够
了。”徐湘被她说得脑壳疼,“你莫要忘了当初若不是定安肯替我出头,我早在静妃那儿就没命了。现今莫不说她连累我,纵是要我把命还给她,也不该有所怨言。”
说起这事,含烟哑口无言,便是巧舌如簧也辩不出什么。
定安确实救了她们的命,这是不容分说的事实。
“罢了。”徐湘用帕子擦擦手,“时候还不算晚,命人去准备肩舆,我往含章殿一趟。”
耽搁这么些功夫,天色已是大暗。含章殿宫门紧闭,早就落了锁。守门的宫人闻说是长乐宫的昭仪娘娘,才忙又复启。
好在定安还没歇下,她换过衣服来中堂见她,徐湘着实困极了,手撑着脸,差点睡过去。
定安将团扇轻拍在她手腕上,徐湘倏地睁开眼。
“累成这样何不早点歇着。”定安道。
徐湘抿了口茶,清醒一些:“我听闻你派人找过我。”
“我的事不急。”定安在她旁边落座,她细打量着徐湘,“倒是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说。”
徐湘知道她指的是邵皇后一事,笑了笑:“无妨,和从前我在静妃那里受的折辱相比,这不算什么。”
定安轻叹一声:“是我连累你。”
徐湘却心大:“你也不用自责,皇后和德妃一早便是疑心我,今日不发作,还会有明朝,横竖是一劫,倒不如早死早托生,有什么连不连累的。”
她是话糙理不糙,定安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一时连正经话也忘了讲。
徐湘还没吃饱,拿了案上翡翠碟里的瓜果点心,问道:“倒是你,今日找我作何?”
定安看了眼身边绿芜,绿芜会意,打发了宫人退下,仅留着她们两个在堂中。
待人走后,定安稍稍正容,握住徐湘的手,肃然道:“往下的话,你可要听好了,若走差一步,我便是万劫不复。”
徐湘停下动作,不明所以:“何事这样严重?”
“我想……随谢司白出宫。”
徐湘愣了愣:“那位国师大人?”
定安点头。
徐湘笑起来:“我当什么事呢。你想出宫便出宫,以那位大人的能力,自不成问题。”
定安知道她还没理解到正点上:“不单单是出宫一两日,而是离开这处,日后……怕
是想回也回不来了。”
徐湘怔住,反应过来后她心神大乱,忙握紧定安的手:“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你和那位谢大人要去哪儿?离了这里,你们日后该如何是好?”
定安知她担心自己,拍拍她的手,温言宽慰她:“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徐湘这才冷静些许。
剃去琐碎的部分,定安挑着紧要的同她讲了讲。徐湘不清楚那些陈年往事,听得似懂非懂,总之她明白,定安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且日后有没有再能相见的一天,都不是定数。
“殿下打算怎么做?”
“我要走,现在就可以,只不能再牵连你们。”定安道,“两条路,若不然你同我一起走,我知道你早就不想待在宫中,离了这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外头大了去,想做什么都可以,再没人管着。”
徐湘听了不觉心生向往,可再向往也还是有理智在。她神色黯然:“我阿父阿娘都在这里,还有真如,纵是我想走,现在也离不开了。”
定安也清楚徐湘选这条路的机会不大,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询问。毕竟徐湘和她不一样。定安是孑然一身,什么都不剩,徐湘却还有牵挂割舍不下。
“那便第二条路。”定安道,“我要是直接走了,邵皇后正经还在难为你,一定会借故置你于险境。所以我要走,不仅要堂堂正正从宫门离开,亦要临走时拉她一把,若父皇与她离了心,她也就不好再作践你。”
徐湘已是含泪:“殿下不必为我考量。”
定安摇了摇头:“要走,自然得把你和含章殿的人安顿好,如若不然,我走也走得不安心。”
徐湘哽咽着垂下头,片刻待她心绪平复,复又抬起:“第二条路是什么?”
定安敛眸,从自己发上取下一顶金累丝簪,递给徐湘。
徐湘接过看了看,一头雾水。
“这是昔年我母妃之物。”定安望着那簪子,眸中隐隐泛起波澜,“我这些年汲汲营营一路走到今日,为的不过是替她讨个公道。”
徐湘定定瞧着发簪。
“如今我也需借一借她的势。”定安抬眼,看向徐湘,“反正宫中旁人,言我肆无忌惮目中无人也不是一两日了,在她们眼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