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他走上前去。
花晓仍在皱着眉心思索着。
见她不应,封璟也不气,只走进屋内将她的衣裳拿了出来披在肩头:“今夜陪我一同出席宫宴吧。”
“什么宫宴?”花晓终于有所反应,侧眸看着身侧之人,明显兴致缺缺。
“皇上要册封沈太尉之女为妃。”
“这么快?”花晓惊讶,本以为要过段时日,最起码封后大典之后,未曾想……
果然,权势的诱惑,这般大吗?
“沈轻水的脸与心疾,一夜之间全好了。”封璟一手将她的发拂至身后,拥着她的腰身,声音如夹杂着几分无奈,“又是你的杰作吧?”
就像他的腿一般。
花晓低笑一声,并未否认:“柳宛宛如何了?”
封璟蹙眉,伸手掐了下她的腰,并未应声,只道:“容淮见过你面具下的模样……”
“嗯?”
“秦御也见过。”封璟继续道着。
“……”
“花晓,独独我没见过。”
“想知道为什么吗?”花晓转身面对着他,手缓缓抚向他的心口,“因为,你的心,还未曾属于我。”
他太过识趣了,识趣到……仿佛知道得不到,所以一开始便不会争取。
六十的好感度,不上不下,刚刚好。
封璟感受着她贴在自己心口的手,像带着一股股的热浪,到达心尖处,好一会儿方才平静下来。
他凝视着她,他无欲无求久了,也习惯了不争。
计较“秦御、容淮看过不戴面具的她”,已是初次,而今,却似乎……有些不甘啊。
……
当晚宫宴上,花晓穿着一袭暗绯色宫装,裙幅逶迤在身后,雍容华贵。青丝如墨,轻绾发髻,金步摇步步摇晃,渐迷人眼,脸颊带着金色面具,挡住大半张脸,可双眸顾盼间英气与诱色参半。
她的出现惹来一众大臣的窃窃私语,可却又忌惮她身侧的渊平王,终也只将不满咽回了肚子里。
封璟神色很是平静,坐在上位的左手侧,一旁便是花怀安。
花怀安身旁,伴着沈轻水和柳宛宛二人,不同的是,沈轻水依偎在花怀安怀中,顺从体贴,柳宛宛只神色冰冷坐在一旁,脸颊瘦削,唇色苍白。
“在看什么?”耳畔,封璟的声音传来。
花晓轻描淡写收回目光:“在看……我瞧见都心疼的可人,王爷怎么面不改色?”
封璟循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这是她的选择。”
“你啊……”花晓笑,“总是不争,好生没趣。”
封璟凝眉,还欲说些什么,花怀安却已举杯,与百官共襄盛举。
花晓顺势拿起酒杯,目光再次落在柳宛宛身上。
柳宛宛也看见了她,容色一白,手颤抖了一下,酒水洒出来些许。
花晓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宫宴过半,处处尽是笙箫丝竹之声。
花怀安心底终究对柳宛宛是有情的,转头几次三番想同他说几句话,可得到的始终是柳宛宛的冷言相对。
一边是温言软语的娇弱美人,座下还坐着她那执掌京城军权的父亲;一边是冷若冰霜的憔悴妃子,无依无靠孑然一身。
又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他自然不会拉下脸哄柳宛宛,索性便冷着她。
过段时日,总会好了。
她总能意识到,他是一个帝王,绝无可能一生只有一妻。
柳宛宛听着曾经的枕边人,对着别的女子温柔以待,心中终究一片荒凉。
原来这就是帝王心。
权势,美人……都比情爱要重要的多。
起身,她未曾知会任何人,走出了宫宴。那个帝王,也未曾察觉到她已离开。
看着这繁华若梦的皇宫,柳宛宛想到她曾对花晓说的话:自由。
被困在金丝笼中的人,原来是她。
“皇嫂不会想要自尽吧?”身后,女人的声音传来,慵懒肆意。
柳宛宛身形一僵:“公主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有什么笑话可看?我只看到了一个可悲的女人。”花晓走到她身边,望着皇宫感叹道,“多大、多豪华的金丝笼啊。”
柳宛宛睫毛微颤:“沈轻水,是公主安排进来的吧?”
花晓思索片刻:“她的脸,的确是我治好的。”
“你为何要这般?”柳宛宛猛地转头望着她,双目通红,“你要将我的幸福毁了才甘心吗?为何?因为封璟?还是因为容淮?”
“你觉得,没有沈轻水,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吗?”花晓问的淡然。
“……”柳宛宛僵住。是啊,就算没有沈轻水,可是……终究还会有别的女人。
色衰爱弛,而今她色还未衰,他的爱便已经弛了。
“而且,我只治好了沈轻水的脸,入宫与否,是她自己的选择,”花晓望着皇宫里的灯火阑珊。
“她不爱花怀安。”柳宛宛声音死寂,如今的沈轻水,眼中再也没有当初对花怀安狂热的爱恋了。
“也许吧。”花晓耸耸肩,“那日,我对沈轻水说过一句话,如今想来,这句话同样适应于你。”
“你若是连自己都不怜惜,又指望谁来怜惜一个这样的你?”
语毕,花晓转身,朝着那响着丝竹笙箫、灯火通明的宫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