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必新做衣裳,便是入宫我也有的。掌柜知道,我之前一气儿做了八套。”薛清欢说。
“这布匹至今还未面世,你就当是穿到宫里去帮天绣阁宣扬宣扬,若其他闺阁小娘子瞧着你身上的衣裳好看,你便告诉她们是哪里做的,这样一来,天绣阁就又能狠赚一笔了。”
虽然大王说的像那么回事,要薛清欢是安乐侯府受宠的嫡女出身,那这套理论或许还能实现,但薛清欢其人,不过是安乐侯府里最最不起眼的小虾米,她就是穿成天仙入宫,也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王的一片好意,薛清欢愿意承大王的这份情,便什么也不多言,乖乖的配合掌柜,量体裁衣。
裁衣绣娘为薛清欢测量了精准的尺寸,又让薛清欢把每样花色都比划了一遍,十几个绣娘围着薛清欢不断观察,已经开始讨论衣裳的款式如何了。
薛清欢不懂这些,良好尺寸走出后堂,发现大王已经不在店中,韩介站在门外对她指了指马车,薛清欢立马跟上。
上了马车之后,薛清欢掀帘子看了看天色,说道:“快晌午了,大王若是无其他事,我就回府了。下午还得替我祖母找人建个小厨房呢。”
赵肇歪在马车上,腿上盖了毛毯子,暖炉又换了个比较热的,说道:
“不急。”
薛清欢一听,问道:“大王可是还要去什么地方?”
赵肇点头:“嗯,回京这么久了,还没去过景德寺,你陪我走一趟吧。”
景德寺是大王从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寺里有个天一禅师,大王与他私交甚笃,闲暇时便会到景德寺住上几日,与禅师辩法论佛。
薛清欢尽管还有事要做,但大王既然开口了,她就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别说只是陪他去趟景德寺,就是大王让她剃度出家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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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寺在城东,新宋门和旧宋门之间,是大京府香火最为鼎盛的禅寺,依山而建,所有香客想要拜佛,再是权贵,马车也只得停靠在山下,步行而上。
赵肇的马车亦然,薛清欢率先跳下马车,转身把赵肇搀扶下来,正要跟随上山,却听赵肇说道:
“韩介随我上山,你在山下等我。”
薛清欢一愣:“我不用一起上山吗?”
赵肇一边系披风一边将含笑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我要进禅院,你这小娘子打扮不方便进去。先前我忘了,你且在此等我,可好?”
对于大王,薛清欢没有原则,连迟疑都没有就听话的点点头:
“哦,知道了。”
“若是无聊,就去山道那边的凉亭坐坐,马车里点心和茶水,你自取即可。”赵肇温和的吩咐。
说完之后,就在薛清欢的恭送下,带着韩介上山去了。
薛清欢在马车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闷热和无聊,不客气的在马车里取了点心和茶水,拎着坐到山脚下的歇脚凉亭里去。
晌午十分,没什么香客,凉亭里空空如也。
薛清欢坐着吃了几口点心之后,便捧着茶壶看凉亭周围长出来的路边小花小草,兀自观赏了片刻,再回头时,就看见山下的那条官道上出现了个脚步蹒跚之人。
那人之所以脚步蹒跚,是因为她背上背着个人,背上那个已经满头银丝,七老八十,背人的那个也有六十上下,容貌有些相似,该是母女。
一个六十多岁的女儿背着个八十多岁的母亲从官道上一路走来,她们移动的十分缓慢,此时乃正午时分,夏日的阳光火辣,气温很高,除非大王那种身中寒毒之人会在这个时节畏寒,正常人都会觉得炎热。
那个老女儿把她的老母亲背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脸色都开始发白了,而她背上的那位老母亲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不仅有汗珠,还有病容。
“娘,前面就是景德寺了,我们现在山脚下的凉亭歇息一会儿,我再背您上山。”老女儿如是对老母亲说。
只见老母亲虚弱的点点头,母女俩便进了凉亭,薛清欢赶紧让到一边,不敢挡了她们的路,坐到凉亭边上的凭栏上。
老女儿把她母亲扶着坐下之后,便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一边为老母亲扇风,一边用帕子擦拭汗珠,不过饶是这般狼狈,她的坐姿及形态都保持的相当挺拔。
只见她四处观望时,目光触及薛清欢手中茶壶,逗留片刻,轻咽了下喉头后就收回了目光。
薛清欢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壶,又看那两个老人实在累的不轻,犹豫着主动问道:
“这位夫人和太夫人,要不要喝点茶解解渴?”
薛清欢生就一副良善的面孔,目光清澈正派,语气又爽直温和,叫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那位老女儿舔了舔唇,看了看她的母亲,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想喝的意思,薛清欢察言观色这么多年,这点眼头见识还是有的。
将自己先前用过的茶杯拿赶紧的帕子擦拭两遍后,才倒了杯茶双手递到那老女儿面前,说道:
“夫人别嫌弃。只有一个杯子。”
老女儿摆了摆手,说了句:“不敢嫌弃,多谢小娘子。”然后就接过茶杯,第一口送到她的母亲唇边,老母亲就着她的手把一杯茶水都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