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送到城外,大人很快就会来接你。”路易说,“聪明的小依兰,你和大人必须在不动用黑暗力量的情况下,帮助霍华德坚守那座小小的要塞,撑个十几天,我和维纳尔会带着军队用最快速度赶到。”
“听起来很像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依兰微笑着说。
“噢,神明无所不能。”路易把掌心放在胸口。
依兰抬起眼睛,望了望车顶。
拥有依兰实力的神明吗?
“对了,”路易冲她眨了眨眼睛,“肩伤好了吗?”
依兰点点头:“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不痛了,真是好神奇的药物啊!”
路易微笑着摇了摇头:“噢,的确是神奇的药物,我盘点魔药的时候,发现少了一瓶特殊的——白天压制疼痛,到了夜晚再双倍释放出来。”
依兰呆滞地看着他。
所以……魔神是服了那样的药,把痛苦转移到夜里,由他来承担吗?
依兰捂住了嘴巴,把眼睛转向另一边,眨啊眨啊眨。
路易把车停在了一棵光秃秃的枯树下面,放依兰下车,然后驱车离开。
依兰环视四周。
真是个很糟糕的地方,枯死的树歪歪扭扭,几个小水池黑得冒泡,褐色的泥地里面露出一些可疑的灰白色骨状物,怎么看都很像一个抛尸的好地方。
真是……很符合黑暗神和吸血鬼伯爵的风格。
她轻轻地踢着脚下的草根,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再一次很没有自信地发誓,下次无论那个家伙再说什么气人的话,她也绝对绝对不要和他吵架了!
有风从身后吹来,带来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的心脏先是‘噗通’跳了一下,然后耳朵莫名其妙开始发热,有点不敢转身。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噢,又是那只冲锋在前的右手。
依兰回转身。
她眼睛里柔软的波光让他僵了一下。
他很不自然地把视线停在她的额头正中,说:“如果想吐,趁早说。弄在我身上我会把你扔下去。”
依兰:“我为什么会想吐?”
下一秒钟她就知道了。
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身后展开两扇带着羽毛的黑色大翅膀。在阳光下,他的羽毛呈现出金属一样冰冷的质感。
羽翼一扇,直冲云霄。
依兰:“啊啊啊啊啊啊——”
她变成了鸟儿!
他警惕地看着她,小心地把自己的胸膛往后面缩了一点。
依兰愉快地大喊:“我在飞!飞快一点!”
他:“……你不害怕?不眩晕?”
依兰转过眼珠,谴责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把我扔在一万尺的高空时我是怎么摔下来的?你忘了我可还记着!我都记着!”
就是砸破了拉尔沙的屋顶,看到人前非常正直的马丁牧师在和拉尔沙滚床单的那次。
“呵。记着又怎么样?”他垂下头,睨了她一眼。
他就知道,这个东西非常小心眼,非常记仇,芝麻蒜皮的小事她能记一辈子。
黑色羽翼轻轻一扇,下面的平原开始往后奔跑,一棵棵树像是长了腿一样,‘嗖嗖嗖’就蹿到了很远的地方。
依兰被狂风糊了一脸。
她不得不转过头,把整张脸蛋都埋到了他的怀里。
否则她的嘴巴一定会被空中的烈风吹成一只布口袋的。
她眯着眼瞪他。
她十分确定,他是故意突然加速的。
他的右手很自觉地环了上来,罩住她的后脑勺,替她挡风。
斗篷裹住了她,这件奇怪的斗篷无视了物理规律,就那么轻飘飘地悬在她的身前,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漂浮在了黑色的波浪上面,阳光从头顶洒下来,让人犯困。
她嘀嘀咕咕地说:“我睡一会吧,养好身体你才好用啊。”
两扇平稳飞行的翅膀莫名其妙地乱了一拍,两个人猛地下坠了几百尺,把依兰的瞌睡都吓跑了。
她随手搂住了他的腰。
劲瘦结实,往上就是流畅的背部线条。
“抱得很熟练啊。”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怀好意,“怎么,自己偷偷幻想过很多次如何占我便宜吗?”
噢!这个家伙!跟他在一起,根本就别想好好说话!
依兰羞恼地梗起脖子:“反正趁我睡觉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偷偷抱过我多少次!”
他挑高了一边眉毛:“呵,我……”
依兰无情地打断了他:“今天早上你的形状整个都留在了我的鸦绒被上!我都知道了!你!是你在偷偷占我便宜!”
“你、说、什、么。”他缓缓低下了头,眼角微跳,嘴唇咧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噢!”依兰皱起眼睛,“当然当然,当然不是你,是你不听话的身体而已!你不听话的身体,觊觎一只小蚂蚁!剑柄!剑柄!”
她口无遮挡地冲他嚷。
他很想炸她一身毛。
*
从遇刺到现在,已经到了第六天。
拿下这座名叫凡尔赛塔的小要塞已有三天零五个小时。
成功击退了第十二次攻击。
久攻不下,唐泽飞鸟一定会到最近的城池去调火炮过来轰塌城墙。
时间不多了。
霍华德轻轻咳嗽了两声,跟在身边多年的侍卫长林威尔立刻把一条灰毡披到了长官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