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氏。
沈问歌站着没动,连礼都未行。
“这是什么态度?”赵氏蹙眉,审视着沈问歌,也未加掩饰自己的心思。
她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赵氏今日穿着雍容,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看来在将军府软禁她也并未曾尝到什么苦头。
“我来也不是有什么要为难你,”赵氏换了副温和脸色,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想来你是祁衍不在皇城的这段日子玩野了心,都不知道祁衍疏忽着在战场上丢了性命之事。”
“还真是祁家没有福分,娶了你这么个媳妇。”
这话说的绝妙,一句话,她和祁衍都被连带着踩进了泥里。
若不是沈昀提前同她打过招呼,乍听闻这个消息,还真是要失神一会儿。沈问歌在心中轻蔑的笑笑,但脸上还是装作惊恐,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般:“祁衍丢了性命?”
她脚底不稳,好在锦书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我今天来,没有什么大事。”赵氏似乎是很满意沈问歌的这个反应,她看着沈问歌惊慌无措的脸,继续道,“就是告诉你,这祁家你也呆不久了,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言下之意,就是要将他赶出祁家。
“父亲知道这事吗?”沈问歌问。
赵氏不曾想她会这么问,却也是不想拖道:“未曾。”
“如此……”沈问歌失望的点点头。然后转头对锦书道:“既然这样,那去拿东西,我要交给母亲。”
锦书一开始没明白,但在看沈问歌转身之后用手给她比划了个东西,锦书顿时明了,小跑着出了门。
而沈问歌则是转身,脸上悲痛未泯,对着赵氏道:“全听母亲的安排。”
赵氏本以为沈问歌会质疑、抵抗,但没想到居然如此乖顺的就接受了。
她露了个不屑的笑容,亏她还以为沈家的嫡女是块硬骨头,看来也不过如此。
甚至于,沈问歌的反应让她自得的很,甚至还劝慰她。
沈问歌只是抽噎,也没有回答她。
赵氏说了两句,觉得这个软包子着实无趣,起身准备离开,行至大门处,就看见王管家带着一群人站在那里,整整齐齐的堵住门。
他们见沈问歌来,才让开一条路。
赵氏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也没有细想,锦书从后面溜过来,递给沈问歌方才她打手势要的东西。
是门口小厮常用的打棍。
沈问歌接过来,连犹豫也未曾,拿着棍如破竹之势,对着赵氏挥舞而去。
赵氏身边的丫鬟只觉得一阵风声扫过,哪怕是赵氏躲避的及时,也还是禁不住踉跄着迈出了府门。
沈问歌一改之前的神色,杵着棍,如同门神一样站在门内,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氏。
“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别想动这里的一点东西。”
“祁衍就算死,我也要看着他的尸骨回到这里,这事才算完。”
“除非——”
“你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沈问歌眯了眯眼,明明是不在意的模样,话却说得十分狠戾,和方才屋内完全不是一个人。
赵氏也没慌,打理了自己的衣物上的褶皱,顺便推开了想过来帮她忙的丫鬟,不急不恼:“你赶我走也没有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学着去接受它,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何必还坏了你的名声。”
赵氏显然也预想过她的举动,也未慌神,又仔仔细细的打量过显着粗蛮的沈问歌后,才转身离去。
在府上一干人的注视下,赵氏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在扬起的尘土在街角弥散后,沈问歌丢掉手中的打棍,她的手还在颤抖,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样握着它打的赵氏。
不过还好赵氏没有突然发难。
她来好像只是为了告知她祁衍的事。真是不知道这人安得什么心。
不过,若是没有沈昀提前知会她一声,她哪怕是不自乱阵脚,也会惊慌无措。毕竟,那不是皇城,是千里之外,她从未去过的北疆,她无法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别说去掌握祁衍的动态。
沈问歌看着府内众人甚是担忧的面庞,他们想来是都知晓了祁衍的事。
“公子绝对不会有事的,别人说的还是莫听的好。”王管家率先说道。
紧接着,就有人呼应:“就是,公子那么聪明,怎么会出事。”
一片附和之声。
沈问歌终于露出个浅笑,说:“是。”
哪怕她不这么想也没有办法,眼下留给她的路子并不多。现下还是想想赵氏会怎么对付她。现在真是把赵氏母子得罪全了。
“走吧,我们回府。”沈问歌迎着太阳,大步向门里跨。
总不能让祁衍回来,发现自己的府邸被易了主,那她也真是太无用了些。
不过,那个混球,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没人知道。
沈问歌嘱托王管家去找留在将军府至少六三年以上的仆人,自己则是收拾收拾物什,准备去找一趟福伯。
毕竟福伯看起来知道很多东西,如今祁衍有难,他不可能不开口。
沈问歌将事情都一一安排下去,连外面夜幕降临,都未曾察觉。
最后还是锦书看不过,去厨房端了那吩咐温着的菜式,准备让沈问歌用一点。结果,她只是出去一小会儿,再回来时,本是在案前写着什么的沈问歌,竟已是不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