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潘森的头像，面无表情地看着，潘森的头像改成了长大后的可乐，自作主张把欢欢的头像也改成了可乐，这只他们共同养的猫，成了他们唯一的联系。
“欢欢，饿了吗？喝点粥，花妖的手艺又进步了，你一定会爱上他煮的粥。”
欢欢怔怔地看着独孤青鸾，喃喃自语，“阿娘，我找不到小鱼了。”
第1711章 母子
独孤青鸾心里一窒，从她恢复记忆，第一次因为帮不上宝贝孩子而感觉到心痛，在她幸福的生活里，再一次尝到了绝望。
她多少也明白，潘森不会回来了。
他永远离开了欢欢。
“他……”
会回来的，这一句承诺，听着很是虚伪，她说不出口，欢欢眼睛泛红，且越来越红，一只手死死地揪着他身下的床单，他又想起了那天去电视台的场景。
潘森眼角的红，见到他的欢喜，分明不喜欢黏糊却送他去机场，一路上如雷的心跳声都在告诉他，他刚刚送走了自己心爱的人。
他的心上人刚上飞机，他就开始思念了。
思念如潮，连看书都在走神，分神想着他在做什么，累不累，什么时候回来，可为什么后来他全忘记了？记忆不曾退化，可记忆就像是流水线，记录着发生什么事情，却忘记了记录当事人的心情，潘森满怀期待地回来，他却冷漠以待，一句顺路，伤了他的心。
他真是一个混蛋！
他来不及和潘森说一句喜欢他，真正的男女之间的喜欢，他想要和小鱼一生一世白首偕老，可他由始至终都不曾说出口。
欢欢的眼泪夺眶而出，落在了手背上，独孤青鸾心疼至极，她搂着欢欢，痛失所爱是人间一痛，生离死别能摧毁人的灵魂。
她矛盾又复杂地想着，如果欢欢一直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多好啊，就算小雨离开，他会伤心会难过，可终归会过去的，如果他花心一点，滥情一点，他就不会受伤了。
欢欢鞠着背脊，浑身僵硬，独孤青鸾心里又酸又涩，“欢欢，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人鱼族就算自古有诅咒，可人鱼也会爱上外族的人，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种族代购隔离不了爱，你和他相恋过，有过非常幸福开心的岁月，这就足够了。他带给你的欢乐，比痛苦太多。当年他为了你上岸，找寻你八百年，他也不曾想过会找到你，这么漫长的岁月里，他一直都等你，并且等到你了。这就是一种缘分，欢欢，阿娘会陪你等，不管多久，阿娘相信，不管他在什么地方，他也会拼尽力气回到你身边，他还来不及和你道别就说明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不管去了多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会为了回到欢欢身边而努力。
欢欢红着眼，“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也相信潘森。”独孤青鸾擦拭他的眼睛，她经历过世间最难的一切，所以最容易共情，她微微笑说，“你的生命刚刚走过三分之一，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我们享受着天地间最好的资源，接受着最顶尖的教育，拥有最多的财富，我们不曾体验过真正的疾苦，或许是命运给你的一次考验呢？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用你最大的热情，去过好每一天，在潘森不在的日子里，你要过得更好，等有一天他回到你身边，他一定希望见到热情又美好的你。”
第1712章 我劝你冷静啊
盛景站在门外，并未打扰他们母子。
他不喜欢潘森。
不管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他都不喜欢潘森，这个人占据了他妻子和儿子太多的目光，可他也知道自己是欢欢生命中是一个失职的父亲，所以潘森出现后，幼年的欢欢会喜欢，会眷恋是人之常情，欢欢在他身上得不到的爱，在潘森身上得到了双倍的补偿，这种爱从量变总有一天会质变，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潘森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欢欢缩在独孤青鸾怀里哭泣的模样，又让他心疼和懊恼，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时间过去太久了，有些事都成了回忆，早就消散在时间里，欢欢醒来看过他的目光里带着抗拒和怨恨，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冰室唤醒了他的回忆。
他僵硬地站在门口，听着欢欢压抑的哭声，他小时候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儿子那么能哭，欢欢真是一个很爱哭的孩子，且每一次都哭得惊天动地的，小时候在冰室里撒泼打滚，总要哭得尽兴。
等他意识到撒泼打滚不管用时，他又开始变得叛逆和挑衅，可他从来不曾见过欢欢哭得这么压抑，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的酸楚。
盛景深呼吸，离开了宫殿，站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生的星空，伏如镜走到他身边，“陛下，你后悔了吗？”
“我后悔什么？”
“你明知道潘森要走，你也不曾阻拦过。”
盛景轻笑，“他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阻拦也未必有用，如果有一天青鸾和欢欢一样只能靠冰冻过一辈子，我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可惜，他不能！
他的命不值钱！
伏如镜看着星空，“突然觉得……我也不是那么惨，姐姐离开我已经三年六个月了，再等六年四个月，我就能得到她，比起人鱼和欢欢，我突然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