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猴急地从江吟手中夺过袋子。正打算回答的男孩脸上露出懊丧的眼神。
江吟拍拍他的肩膀,变戏法似的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块糖果。
他拿过糖,把它含在嘴里,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姐姐。”
江吟看向晏离,一切都已经明了。
绿色衣服,脸庞瘦削,不高。这形容得正是钱郎君。
……
钱郎君被传唤进大殿。他神情自若地走了进来,笑道:“不知大人召在下来所谓何事?”
“有件事情倒想问一下郎君。为何要指使孩子往刻漏中扔石子?”晏离淡淡道。
钱郎君脸上一僵:“这不过与孩子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哦。”晏离嘴角微扯,“可出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广场上的刻漏快了一刻有余。如此一来,钱郎君身上也有了可以犯案的时间。”
钱郎君微笑:“纵然是这般,那又如何?我与这起案子毫无关系,随大人查。”
“不知道钱郎君是真得心胸坦荡还是强作欢笑,不过钱郎君想要的东西大概还是没有找到吧。”
钱郎君脸上的淡然一点点地消失。
“大,大人,此话是何意?”钱郎君声音有些发虚。
“本官在死去的纪郎君身上找到了一样东西,上面写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现在想来是出自某人之手。”
钱郎君面露死灰,喃喃道:“这个蠢人竟然会把他随身携带?”
“小人,总有小人的处事方法。”晏离示意随从呈上,“这是从纪石的鞋垫中找的。不喜法会不信佛的他会硬要跟随你们来,想必又是想让你提供些好处吧。”
钱郎君苦笑:“大人,说得没错,他是小人。钱已经满足不了他,竟然向我直接讨要官职。这种人跗骨之蛆,贪婪无度,只能斩草除根,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就是因为这一纸?”晏离问道。
“还不够吗?”钱郎君惨笑,满脸颓唐,“我家乃耕读世家,不过小富而已。爹娘对我仕途抱有重望,如果此时被揭露,十年寒窗苦读不过是苍凉的笑话而已。”
江吟满脸疑惑,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是哪里跟哪里,她怎么完全不知道晏大人在说些什么。
他又是从哪里找到这张纸的?
“大衍律法规定,士子不能参与赌博。”晏离说道,“这不是纪石逼你的。”
……
“大人,这是什么时候找到的?”江吟跟在大人身后,好奇地不得了。
晏离示意她去拿这张纸自己看。侍从将纸捧着递向她。
江吟立马后退一步,捂着鼻子嫌弃地看着它:“大人,这可是从那人的鞋子里取出来的!”
晏离看着她炸毛的样子,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往前走着。
江吟上前跑了两步,跟上他:“大人,你就告诉阿吟。这次的案子阿吟也出了很大力的。”
“我根本没有找到纪石勒索的凭证。”晏离停下脚步,一脸诚实地说道。
江吟难以置信:“大人,是诈钱郎君的?”
晏离坦然地点头。
江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人!
“可大人怎么猜到勒索凭证是一张纸,而且是赌博一事?”
“分析。”晏离言简意赅地说道。
江吟有些丧气。
晏离看着她的模样,开口道:“纪石喜欢翻钱郎君的稿纸,抄袭诗文。最容易发现有关纸质的文稿。而且对于读书人来说,最容易被拿捏的就是仕途。”
“对了,为什么大人抓住大盗后没有马上离开?”江吟问道。
“那大盗名南宫商,原南海道的一个豪族。他的家族掌管着一条金矿的开采权。可是,在一年前,他的家族被满门抄斩了。”晏离答非所问,但成功地引开了江吟的注意力。
然后呢?”江吟心情有些难过。
“还记得你曾与我说过,怀疑大皇子,当今的瑞王勾结户部尚书贪污灾银。南宫商所说之事与瑞王关系匪浅。”
江吟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
“那当地的府牧是来自瑞王的母族,给南宫家族安下的罪名是大不敬,之后,金矿的开采权就转移到了府牧的手中,金子暗地流入了瑞王的名下。”
“那大盗就是为了追查此事才潜入瑞王府偷窃?”江吟问道。
晏离点头。
“那他来普明寺偷佛像又是为何?”
“为了将此事告知于我。”
江吟干笑:“所以,大人,告知后——”
“他离开了。”晏离平静地说。
江吟有些担心:“大人不会受到圣上的责罚吧?”
晏离浅笑地摇头:“不必担心我。我将此事说与你听,就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爹娘之死是否与瑞王有关。那灾银之事与大盗之事,必然会有一个结果。”
江吟后退一步,向晏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如此。”晏离侧身避开了她的大拜,“这也是我兴趣所在,吟娘无需行此大礼。不过此事我会透露给三皇子。”
三皇子萧弈,其母为贵妃。二皇子颓靡不振后,他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对手。如果他插手进去,必然不会徇私枉法,定会查明真相。
“阿吟先前还怕大人不愿平白无故帮助自己,还想对大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吟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