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安歌滴溜溜转了下眼珠子,想到妙如形容的杏兰伤势,心下也很同情:“去找大夫要点上好的治伤药,私下给杏兰送去。”
她本来只是觉得柳嬷嬷讨嫌,想捏个错送她回宫。可现在瞧着,这柳嬷嬷何止讨嫌,她不仅是皇后的眼线、威胁着将军府的安全,为人还歹毒贪婪,送她回宫太便宜她了。
让她带一份大礼回宫才好。
……
晚饭时,元阙的胃口一如既往地好。虽还是两军对垒的架势,但贝安歌今晚公然越界了。
她将罪恶的筷子伸到了炖乳鸽的汤罐里,当着元阙的面,夹走了一只鸽腿。
元阙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忍了。
晚饭结束,几个小丫鬟收走了餐具,马文德来了。
一来就是诉苦。
“夫人,柳嬷嬷进府才三日,生了不少事。虽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却也太过张扬了。”
贝安歌不由望向元阙。
将军大人表现出了难得的饭饱慵懒之态,已坐到他昨晚睡的那张宽榻之上,斜倚着,一脸看戏的表情。
懂了。马文德这么会挑时机,怕也是这男人指点的吧?
第17章
贝安歌不动声色,对马文德道:“柳嬷嬷干啥了,说来听听?”
她一边问着,一边索性起了身,走到宽榻边,挨着元阙就坐下。
这举止委实有些亲密,把元阙惊得猛地坐直,破云刀猝不及防被带动,磕在宽榻边上,弄出一阵声响。
贝安歌笑得柔柔地:“夫君真是,就不能卸会儿刀,不心疼这紫檀木榻,我还心疼您的宝刀呢。”
可不心疼,心疼得贝安歌都伸手安抚了一下破云刀呢。
当着马文德的面,元阙竟有些尴尬起来,扶额道:“你们说正事儿。”
马文德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五一十地开始控诉。
“夫人给柳嬷嬷拨了个单间儿、调了四个丫鬟,这是夫人对她的敬重,旁人皆没话说。但她未免有些倚老卖老,将军府虽行事严格,却从不苛待下人,柳嬷嬷只花了两天,就将四个丫鬟全都打伤,还谓之惩罚。
“去薪火上要炭,比同等嬷嬷多要了三倍不说,还要怀玉楼用的银炭。
“去针线上转了一圈,硬是拿走了一匹上好的绸缎,那可是给夫人您准备的……
“又嫌厨房的伙食怠慢了她,要求顿顿有鱼有肉为她单独开小灶。
“尤其过分的,刚刚厨房替她将晚饭送去,竟嫌不好,将送饭的小厮都给泼了。”
啧啧,简直罄竹难书。就两天功夫,咋就没忙死她。
“最过分的,柳嬷嬷还暗中打听……”马文德顿了顿,“暗中打听,将军平日和哪些朝臣来往……”
本来还笑盈盈的贝安歌,终于微微变色。
这才是柳嬷嬷最最找死之处。
也不用管元阙什么反应了,贝安歌知道,元阙在看自己的反应。
女明星会让你这么悠哉悠载看戏?不可能的。
拉元阙下水的机会来了。
贝安歌转身,拉住元阙的手,扭身推了推:“将军,您在宫里有啥要好的公公吗?”
这一拉手,又是猝不及防。
元阙差点跳了起来,要不是马文德在场,他一定立刻甩开这女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虽没甩手,元阙脸色也不好看,戒备地望着她:“我堂堂一员武将,怎么会跟公公交好?”
呃,将军您是不是想多了?我也没怀疑你什么啊?
贝安歌心中狂笑,手却丝毫没有松开,身子还向元阙侧倾过去:“总也有说得来的、走得近的,请到府中走动走动呗。就当我这个将军夫人请将军宫里的朋友来做客啊?”
“你想干嘛?”元阙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身体僵直,旁边就是宽榻扶手,已经避无可避。
“请神容易送神难,而且还是王母娘娘送来的神。要将这下凡的妖孽收回去,也只有让天宫的老神仙亲眼看看她在人间是怎么作孽的。”
马文德的眼睛亮了起来。
夫人不是草包,还挺有想法啊。
元阙也活了过来,顿时对人间充满了生活热情。
“能不能把三个都送回天宫?”
贝安歌一推他:“将军贪心了吧。王母娘娘不要面子的吗?那两个不作妖,留就留着呗。”
马文德心中已是了然,又见将军与夫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也实在有点没眼看,赶紧说了句“卑职先告退,将军与夫人商量好了,交代给卑职即可”。
说完,拔腿就溜了。
终于不要演戏了!
马文德一出怀玉楼大门,元阙当即就抽出了自己的手。
“还是商议正事吧。”
贝安歌也不见怪:“夫君手上好多老茧哦,心疼。”
“走得近的公公有好几位,你要怎样的?”
“夫君手上的老茧,都是磨破之后的血泡变的吗?”
“有一位是曲皇后跟前的,你看如何?”
“所以夫君没有云公子生得白,是因为日晒雨淋的缘故吗?”
“贝安歌!”元阙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
“在!”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甜甜地应了,一点没有察觉他的怒意。
元阙的怒意就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被晾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