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绫璟在宫门口站着站着,便有些累了,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差不多快有五个月了,小腹已是微微隆起的状态。
她觉得有孕着实是一件很微妙的事,似乎如今一直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在支撑着她。
一直无形地在陪伴着她,给她力量。
从头三个月,它总闹得她孕吐,吃不下东西,可随后他便真的不怎么闹腾了。
似乎还很体贴她。
宫绫璟有些欣慰,手习惯性抚着小腹,谁知抚着抚着,掌心却突然被人轻轻地踹了一下。
宫绫璟惊住,浑身一僵,蓦地低头。手捂着那块,再想感受一次,里头的小家伙却是不配合了。
晚七刚从屋里头收拾完东西走出来,就见着侍候的宫人都被宫绫璟屏退到一侧,而这位主子就这么一手紧紧地扶着宫门,一手紧张兮兮地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还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看起来有些……傻愣愣的。
晚七急忙走上前去,刚出了声:“娘娘……”手就猛地被宫绫璟拉住了!
只见得女子多日来平静不已的小脸蓦然腾上一抹惊喜翘盼,那双杏眸晶亮得宛如夜空星辰。
“七七,它……它刚刚好像踹我了……”
晚七一愣,视线顺着宫绫璟的目光下移,看着女子紧紧贴着小腹的手,才恍然明白那个“它”指的是什么。
晚七随即笑道:“娘娘,小皇子在与娘娘打招呼呢。”
宫绫璟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心里当真是暖极了。
这孩子不过是动了那么一下,她却觉得整个人心情都不一样了起来。
这是她和焰溟的孩子呢,也不知他会像谁多一些......
但他俩的孩子必然会是极好看的!
她想得整个人都愣了神,也就忽略了晚七在这骤然间突变的目光,紧蹙而起的眉头。
晚七抬起头看着院子里大步而进的人,只觉得呼吸一紧,身子不自觉绷直起来。
她愣了愣,又很快担忧不已地看向面前的女子,而那时宫绫璟尚不知身后来人,依旧低着头抚着小腹。
晚七确实紧张得身侧的手都轻轻颤了起来,若那消息是……这位公主如何受得住?!
宫绫璟察觉到晚七的异常,蓦地抬起头来,就见得这丫头一张小脸刹时都白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宫绫璟一愣,顺着晚七的目光回过头去,就见着上官霆烨步履匆匆,大步行至她的面前,跪拜于地。
模样与他当日告知她,焰溟坠崖之时一模一样……
也是这般,双眸赤血,满头大汗。
宫绫璟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心头狠狠一跳。
这个月里,上官霆烨的人在日夜不停地搜寻焰溟的下落,他也日日都会前来与她禀告进展,但都只会在白日进宫,绝不会是在这入夜宵禁时分——
当上官霆烨在这个极不寻常的时间点踏入宸沁宫拜见她时,只能证明一件事,焰溟怕是有消息了!
“下官参见皇后娘娘——”
宫绫璟看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上官霆烨,呼吸突然就难以抑制地变得急促,面上隐隐发烫,冷汗瞬时就浸湿了她的里衣,手心里更是早已湿润一片。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话一出口,声线却颤得不行。
“可——可是有皇上的消息了?!”
上官霆烨抬起头来,面前的女子正焦灼地看着他,那双潋滟水眸里是希翼、是祈求、是恐惧、是那样的不安、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他看得心头都骤时一紧,却不觉感慨皇上真是三生有幸,拥有这样一个女子的痴心一片。
上官霆烨没有说话,只是跪着,把手中的一封信件呈递到宫绫璟面前。
宫绫璟一愣,很快便伸手夺过了那封信件,她急不可耐地拆着却又听得上官霆烨开口。
“娘娘,让侍候的宫人都退下吧,臣有话与您说。”
宫绫璟信拆到一半,闻言根本顾不得其他,只连忙挥手让所有宫人都退下。
晚七迟疑了片刻,还是道了句:“娘娘,奴婢就在门口候着,有事您叫奴婢。”话罢,便跟着退出了屋门,又把门妥善地关了起来。
室内骤时安静了不少。
宫绫璟终于拆开了信,入目是那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迹。
她从三年前嫁于他之时,就时常在御书房陪着他,他练字批奏折,她都侍立在他左右。
她爱看他挥洒纵横的模样,也爱赏他的字画,所以这个男人的字,怕是没人比她更熟悉了……
宫绫璟拿信的手颤抖个不停,滚烫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一颗颗滴落在那张信纸之上,蘸上笔墨很快漾出了一个个水晕。
她的眸光在整封信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很努力很努力才把每一个字拼成一个句子,再把每个句子串成一个段,最后把通篇内容读懂读透。
彻底明悟信中所言之际,她蓦地就抬起头,看向上官霆烨,小嘴张张合合,焦急不已地想再确定些什么,却仿佛骤时失了声般。
上官霆烨就这么看着一个在朝堂上被文武百官骂祸国妖后都镇定自若的女子,在此刻却慌乱得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兔子般。
女子两瓣娇嫩的粉唇颤得不停,一双水眸都含上凝露,红彤彤的,稚嫩无措得哪还有当日半分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