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没有我!”
“也没有我,丙班一个都没有,走走,往前看。”
就如同一群奶黄色的小鸡仔,他们迈着小碎步,移到了倒数第二个榜单,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呀呀,我在这呢!我考了,考了,我竟然也能得乙。”说话的是丙班成绩最差的一个小娘子。
“张兄!你全乙,六个乙,你实习肯定没问题了。”
“也恭喜二郎,你三乙三甲,兴许能留在长安。”
在一众甲啊乙啊的讨论声中,骤然响起一阵嚎啕的哭声。
“哇!”看到自己成绩的小娘子,再也忍不住,她捂着嘴,泪水横流,模糊不清的说,“我考了五个乙,五个!还有一个甲!呜呜……我这辈子都没考过这么好。”
有人安慰她,她哭得不能自已,“我说我要读书,我父亲母亲都说没有用,我成绩还差,怎么都考不好,要不是他们觉得这个时候不让念书更丢人,我只怕早就嫁人了,呜呜,嗝。”
“呜呜呜呜……”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形象可言,她直接蹲到地上,扒拉着围在身边的人,“你们去看自己的,嗝成绩,不用管我,我就是开心,嗝,呜呜呜。”
受她影响,丙班不少小娘子都掉了泪,小郎君也红了眼眶。
身在丙班,处处被人瞧不起,在国子监里,成绩不好就是罪,从没有说甲班、乙班会主动跟他们交好的,教习也时常念叨他们朽木不可雕也。
回到家中,发成绩的时候,家族里的人总要攀比,郎君们比着日后谁更有出息,小娘子比着谁考的好,能嫁的圆满,但他们这些人,似乎就是蜉蝣,毫不起眼。
每个人都给他们定了位。
哎呦,在国子监考的这么差,日后肯定没有什么前途的。
对小娘子们就更加苛刻了,什么还不如早点嫁人,等从国子监毕业都老了,成绩还不好,谁还娶。
“哭什么哭!成绩是自己努力学习考来的,这个时候应该庆祝才是!”纪四娘恶狠狠地将快要坐到地上的小娘子拉起来,自己飞快的用袖子擦了把眼睛,“谁敢把你随便嫁出去,你去跟他们说,你可是郡主的同窗、朋友!”
是了,苻汝真的手帕交纪四娘,可是货真价实的郡主。
小娘子深呼吸一口气,憋了一泡眼泪,哽着嗓子道:“对!”
看她扭曲的小脸,不少人又都破涕为笑。
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和盈盈站在一旁的苻令珠一比,狼狈不堪。
顿时不干了,一齐上去,将苻令珠抓了过来,苻令珠也任由她们闹着,连自己的汗巾都贡献出去,给她们擦眼泪,一帮人,推着她走到最前面的榜单上。
他们一个个兴奋的,从最底下开始看。
“有了有了,好小子,你竟然考了四甲二乙!”
“不止不止,还有三个人也是四甲二乙,就是得甲的科目不一样。”
“哇,快看,四娘和白九郎考了五甲一乙并列哎!”
“第几名第几名?”
“第六,第六,并列第六!”
“啊,四娘!”这是小娘子们抱着纪四娘激动的声音。
“可以啊,白九!”这是小郎君锤了白九一拳,替他开心的话。
他们互相恭喜过后,立刻想到了苻令珠,“快看看清君和宣小娘子谁是第一?”
“那肯定是我三姊啊。”考了三甲三乙的苻汝真与有荣焉地挺胸。
苻令珠随着他们的视线仰头看去,太学的成绩榜上,第一名苻令珠,六科全甲,第二名宣冶,同样六科全甲。
只是……
“清君的策论是甲上。”
多出一个字,便是第一和第二的差别,与此同时,忙碌着粘榜的教习,见他们都看完成绩了,叫他们让让,随即把那送进宫中的十份策论,一一贴了出来。
这十份策论,有三份得了甲上,尤其是王易徽和苻令珠的策论,两人一人从西北战事入手,一人从亲民写起,令人读之只觉自惭形秽。
“就知道清君会赢!”
“清君可是和我们一起学习来着,没道理我们都进步了,她还退步啊。”
苻令珠受到他们感染,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个不含任何杂质的笑容,努力没有白费,他们考的好,简直比她自己拿了第一还要开心。
这次丙班所有的人,无一人在最差的榜上,他们比乙班一半多的学子考的还要好,其中小娘子有纪四娘、宣冶、苻令珠三人,小郎君有五人,一共八人的名字,出现在第一张榜单上。
他们名字后面的天丙班,如此刺眼夺目。
“假的吧,丙班能考的这么好?”有乙班学子不敢相信,下意识质问。
他的同窗冷哼,“你眼瞎了不成,他们那时候天天复习,看不见?考不过少找些有的没的理由。”
太学天丙班,一战成名。
在他们打闹着走远时,国子学天甲班的来了,他们这一群人,是来的最晚,也是最自信的,他们算计的好好的,来的太早,榜前人多,挤进去多有失风度,不如来晚些。
哪料同窗们心有戚戚,谁也不敢上榜前看,等太学天丙班爆发出喜讯,大家才一拥而上,顿时,就将榜单围的水泄不通。
等他们到了,已然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地。
挤不进去,那就听着同窗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