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往外看了眼,黑压压的乌云开始压顶,看样子倒真要下雨了。
“不用,谢谢!”
她付了一个起步价下车,运气倒还不错,等了没几分钟公交车就来了,一直到站也没下雨,只是乌云阵阵,天都黑了一半,空气也闷得很。
看来一场大暴雨是跑不掉了。
梁桢下了车快步往门店走,就怕被雨淋在路上,但还是晚了一步,走到门店马路对面的时候豆大的雨滴开始砸下来,先是一颗,两颗,继而三四五六颗……
梁桢拿背包顶在头上,打算横穿马路跑到对面去。
“梁小姐!”身后好像有人喊。
梁桢回头,雨滴已经开始密集起来,她被雨水砸得眼睛半眯,似乎并没看到任何认识的面孔。
“梁小姐!”又一声,声音苍沉。
梁桢这才看到仅离自己七八米远的路边停了辆车子,车子旁边站了位老人,老人鬓角斑白,看站姿知道身姿应该还是很硬朗,只是雨下得密集,梁桢一时看不清楚对方模样。
直到老人撑着伞走过来,梁桢渐渐看清,对方穿了件深色中式上衫,盘扣一直扣到脖子,活脱脱就是一个从深宅大院里走出来的人,而这个人,梁桢似曾相识。
“您是…”
“我是钟家的管家钟泉,梁小姐,五年前我们曾经见过面。”
梁桢站在雨里,身子突然就晃了晃,半饷她才找回声音,问:“您找我,有事?”
老人笑了笑,“不是我找你,是我们老爷要找你,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麻烦跟我走一趟。”
梁桢站在那不动,雨却似乎越来越大。
钟泉又笑:“梁小姐你别误会,我们老爷只是有点事想跟你当面聊一聊,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所以,请吧!”
他侧身抬了下手,态度礼貌又具有压迫感。
梁桢低头深深呼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她放下顶在头上的背包,淋着雨走到车子前面,早有司机跑出来为她开了车门,她坐后座,钟泉坐副驾驶。
车子启动,直接在路上掉了个头。
梁桢捏着手机,问:“远不远?”
坐前面的钟泉:“不算远,来回大概二十来分钟。”
此后便一路无话,直到车子最终停了下来。
钟泉过来替梁桢开了车门,又递给她另外一把伞,进去是条浅巷,铺着青石板,弯弯绕绕,终于停在一栋老式建筑物门口。
“进去吧!”
钟泉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朱漆木门,是个小巧的庭院,进去之后又穿过一片小竹林,大概步行了两三分钟才到一间房门口。
门关着,钟泉敲了下,“老爷,梁小姐到了!”
隔了大概两三秒钟。
“让他进来!”是与钟泉完全不一样的嗓音,似乎要更苍老些,但却又透着骇人的气势。
“梁小姐,老爷叫你进去。”
梁桢低头看了眼,脚下依旧是青石板,但因为她衣服上滴下去的水渍,已经湿了一小块。
她又微微压了一口气,“吱呀”推开眼前的门,门前是高高的门槛,梁桢抬腿跨了过去,结果人刚进,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里头空间很宽敞,梁桢捏着包带往里走,在屏风那里拐了道弯便是内堂,老爷子站在一幅字画前面,听到动静转过身。
梁桢看到他手里拄了根拐杖,双手交叠在拐杖龙头上紧了紧。
“梁小姐,时隔五年,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第073章 约定
内堂开阔,两侧摆了桌椅,正对南是书案和书柜。
钟寿成一袭鸦青色中式对襟褂,头发斑白,但依旧浓密,浑身上下除了一块腕表之外再无任何彰显身份的物件,然而即便拄着拐杖,迫人气势已经不动声色地流出来。
有些人生而就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所以有与生俱来的气场,与身份,与性格,甚至与年龄都无关。
梁桢低头看着自己被雨水浸湿的裤腿,白色球鞋上还沾了很多泥。
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可是却并不心慌。
有时候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事,内心反而会有一份坦然。
“伯父,您好!”起码的礼貌总该有,梁桢开口打了声招呼。
钟寿成拄着拐杖从书案前过来,坐到了旁边一张太师椅上。
“知道为什么今天叫你过来吗?”
“知道!”
“说说。”
“你希望我能离开你儿子。”
钟寿成握住龙头的手又紧了紧,“梁小姐一直是聪明人,五年前是,五年后相信还是一样,只是我们阿聿向来一根筋,不知道梁小姐打算如何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
太师椅上的老人不怒不愠,却有四两拨千斤的压迫感。
梁桢在心里又缓缓匀了一口气,“伯父希望我怎么处理?”
“当然是断得越干净越好。”
“恐怕很难。”
“我知道。”老爷子很浅地笑了笑,“阿聿念旧,也固执,自己认定的东西会死咬不放,所以这么多年兜一圈回来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说明这小子重感情,搁别人身上这是优点,可是他姓钟,这会要了他的命。”
“伯父,您大概说得有点严重。”
“严重?那看来他并没有对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