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一个人???”
“……”
“你疯了吗?这么晚一个人去墓地找他?”
他知道粱桢有多怕鬼,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一点吓人的鬼神场景晚上都能吓得不敢一个人睡,现在却独自去墓地。
唐曜森真是又气又心疼,“现在马上给我下山!”
粱桢当然不干,“我上去看一眼他在不在就行。”
“若不在呢?”
“不在的话我起码也能死心。”
“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但我不能放着不去管!”
”那他呢,自己父亲的追悼会说走人就走人,说撂摊就撂摊,留你忙前忙后替他收拾烂摊子,他还故意关了手机,他多大了,还是当年那个刚满二十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唐曜森也来了脾气,说话自然不大好听。
粱桢被他一通吼得怔了怔,但很快就反击:“他小孩儿也好大人也好,那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没权利干涉,也不需要你干涉!另外谢谢唐先生这几天对我的照顾和关心,我心领了,但也烦请你以后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尽量跟我保持距离!”
粱桢也不客气,洋洋洒洒说了一通直接怼了过去,怼完将通话掐断,气鼓鼓地开始重新往山上走。
这边唐曜森也是被她气得够呛,这死丫头是好赖话都听不懂,油盐不进,可转念一想,他到底还是不甘多余心疼。
以前她连恐怖片都不敢看,那会儿有段时间她住在他郊外那栋老洋楼,晚上如果一个人的话都必须亮着全屋的灯才敢睡,现在却可以为了钟聿半夜进墓园找人。
女超人吗?呵,还真成女超人了。
或许是跟唐曜森吵了一架,原本极度恐慌的心情反而被稀释了一点,后半程路倒没那么害怕了。
一点左右粱桢总算登顶,山顶上更冷,风更大,但周围灯要亮一些,墓碑也不多,毕竟是整个墓园最好的区域,寸土寸金,并不是谁都买得起。
粱桢凭记忆找到钟寿成的碑,然而心拔凉,碑前除了一些贡品和花之外什么都没有。
钟聿并不在这里。
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粱桢简直气馁得不行,抬手使劲搓了下被冻僵的面孔,看了眼时间,一点都过了,
粱桢不得不重新把围巾裹上,正准备扭头下山,听到旁边树丛里悉悉索索一通动静。
她觉得心脏又整个揪了起来,但还是摒住气息往树丛那边靠近了一些。
紧接着又是“噼啪”一声,粱桢觉得心都提到了嗓门眼,直至她走过去看到里头一点微红的火星,树杆上靠了一人。
粱桢用手抵住嘴,努力匀了口呼吸,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
“钟聿!”良久之后她才尝试着喊出声音。
原本坐地上抽烟的男人转过一点身,微光中模糊分辨来人,粱桢也总算看清了,简直又气又恼又欣喜。
她扯掉裹在脸上的围巾几步跨过去。
”你有病是不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一个人大半夜跑到这来玩失踪,有意思吗?啊,有意思吗?”
粱桢将窝了大半天的火一股脑地发出来,也顾不上地上的人此刻什么表情,拽起他一跳手臂就要往外拖。
“走,跟我下山!”
然而钟聿死活不动。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若自己不配合,粱桢根本拽不动。
反复拉了几下,地上的人寸步不移,粱桢已经累出半身汗,她叉着腰站在旁边歇了会儿,问:“你到底想怎样?”
坐地上的钟聿把腿又曲了起来,双臂挂在膝头。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说这话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不愿意跟粱桢正面交锋。
粱桢气得肝都疼。
“静一静?你想怎么静?”
地上的人又不吭声了。
粱桢觉得自己这一天天的好像在围着个孩子转,尽管自己刚硬怼了唐曜森,但他的话并不是没道理。
他都二十五了,早已不是孩子。
“好,你要静一静是吗?那我陪你!”粱桢走过去准备坐他旁边,钟聿见状蹙眉看了眼,撑住后边的树杆站起来。
粱桢以为他要跟自己回去了,赶紧跟上,可走在前面的钟聿突然回头,恶声恶气地冲她嚷嚷:“都说了让你走,听不懂吗?”
莫名的戾气,粱桢被吼得定在原地,一会儿功夫钟聿已经出了树林。
粱桢从错愕和惊恼中回过神。
静一静?静一静就能改变目前的结局?静一静就能不顾旁人的情绪?静一静就能将她这几天的所有担心全部置若罔闻?
“你不过只是想逃避现实,不敢面对你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而已!”粱桢也豁出去似地冲着钟聿的背影喊。
她从老爷子住院到下葬,忙前忙后,既要处理方方面面各种事,还要兼顾钟聿的心情,身体上的疲惫就算了,可谁又曾来体谅一下她的煎熬和压力?
懦夫,混蛋,王八蛋!
粱桢几乎是一路堵着气下山,然而走到山脚也没再碰到钟聿。
她去取车之前特意去问了下看门的保安,保安说确实有见一高瘦男人下山,但到山脚之后直接坐车走了。
粱桢当时觉得…已经不是气愤,更多的是伤心和心寒。
“麻烦再问一下,他是在山脚拦的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