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归临登基后,先帝的皇后妃子们被升为太后和太妃,一起住在宫里的养老区——沁春园。
容归临和容归韫不和是众人皆知的事, 容归韫的生母虽成了太后,却是个虚位, 与其他太妃们并没有太大差别。
姜绵棠数了数,“这大半个月来,太后都拒绝不下五次了, 和亲王还没放弃。”
“是呀,奴婢听闻太后潜心理佛,宫里总是烟雾缭绕的,有太妃想去同太后说说话也被拒之门外了呢。”
夏禾捏肩的技术愈发好了,姜绵棠被她捏得昏昏欲睡,“先别捏了,你这捏背的功效快赶上催眠曲了。”
姜绵棠直起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正要准备出去走走,却见小方子进了寝殿,“娘娘,长公主求见。”
端和公主?
自先帝葬礼后,姜绵棠就没再见过端和公主,甚至连传言都极少听到。
“快请进来。”
姜绵棠下了美人榻,走到外殿,不一会儿,端和公主就大步进来了。
几月没见,端和公主眉间的凌厉之气更盛,一双眼睛冷淡又疏离,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她手里捏了一把很旧的团扇,扇柄上的漆几乎要掉光了。
那把扇子虽然破旧不堪,但姜绵棠总觉得非常眼熟。
刚从边关回来时,她还不是这样的。
“皇姑,今日怎的有空来景明宫找我?”姜绵棠笑盈盈地拉过端和公主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刺骨。
“无事,只是过来瞧一瞧你。”端和公主的语气带了点暖意,表情却依旧是冷冰冰的。
姜绵棠一愣,她和端和公主关系不算太好,这段时间更是没有联系。
心中虽有疑,但姜绵棠面上也没表露出来,只笑道:“皇姑以后要多来才好,我一个人在宫里也是无趣,夏禾,去沏杯茶来。”
夏禾领命出去了,小方子也跟着一起退下,寝殿内只剩下姜绵棠和端和公主两个人,只瞧端和公主古井无波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至庭院。
她一直看着,姜绵棠心里觉得有些怪,“皇姑要不要出去走走?今儿太阳挺好。”
端和公主摇了摇头,“本宫讨厌太阳。”
此话一出,姜绵棠一哽,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正好夏禾端了茶进来,打破里面尴尬的气氛。
“皇姑,快尝尝这雨前龙井,是前两天才送进宫的。”姜绵棠笑着看她。
端和公主转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终于拿起了茶杯,水汽氤氲中,姜绵棠恍惚看到端和公主眼中似有泪花闪动,但她把茶杯放下后,姜绵棠再看,却只看到一片寒冰。
“不错。”端和公主冷冷的声音响起。
“皇姑喜欢便好。”姜绵棠也喝了一口,笑着回道。
“你和归临……你们可还好?”端和公主的语气有些扭捏,拿着破旧团扇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听到这个问题,姜绵棠又是怔了片刻,才道:“挺好的,皇姑怎会有此一问?”
端和公主的目光还是落在庭院地面的阳光上,眼神呆滞,良久才道:“这样就好。”
姜绵棠不懂她的意图,正要问,却见端和公主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皇姑这是要回了吗?”
“嗯,”端和公主继续走着,低低地应了一句。
走了几步,端和公主却又突然回过头,她的脸庞在逆光中十分模糊,姜绵棠看不清她的神色,隐约看到她似乎是笑着的。
“走了,你和归临好好在一起。”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语气,和方才那冷冰冰的样子迥然不同。
可姜绵棠却从中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安,她想送送端和公主,却见她已经行至景明宫门口,也就作罢。
回寝殿后,姜绵棠越想越不对劲,今日端和公主的拜访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脑子里突然划过端和公主摇着团扇的样子,那团扇上的挂坠轻轻晃动……
姜绵棠终于想起她在哪里见过那把团扇,是在前太后病重后,端和公主曾大闹过慈和宫,当时她手里拿着就是这把团扇。
这把团扇对于端和而言定然有特殊意义。
姜绵棠越想越不放心,招了小方子吩咐道:“小方子,你派人跟着端和公主,送她回府。”
“奴才遵旨。”小方子领命退下。
一直到傍晚时分,小方子派出去的人才回到景明宫,姜绵棠立即将人找到寝殿。
“端和公主回去的路上可有异常行为?”姜绵棠急急问道。
“回禀娘娘,并不异常行为,端和公主出宫后直接回了郊外的别院。”
郊外的别院?
姜绵棠又想起她刚来这个世界时,端和公主举行的品酒宴,是在郊外别院办的,当时端和公主的行为确实有些奇怪。
“知道了,你退下吧。”姜绵棠摆了摆手,有些头疼。
小太监刚退下,容归临就回来了,姜绵棠轻轻拍了拍脸,把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都甩开。
容归临换了常服,走到姜绵棠身边,低头吻了吻她:“今天事情多,回来得晚了些。”
“没事,”姜绵棠笑着摇摇头,抱着他的腰,将头贴在他肚子上,“好像瘦了些,回头我煲些营养汤给你喝,你这么忙,总该补一补。”
容归临的心一软,摸了摸她的头,“等孝期过了,就封你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