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这辆旧车,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劝过陈文强换车了。
但他一律以“没钱”做答案。
省院是没钱的单位吗?
鬼才相信呢。
可陈文强真的就是没钱换车。
省院财务处的梁处长,对陈文强言听计从。
每个月除了必须的支出,把能到手的每一分钱都抠得死死的,都攒给陈文强拿去盖楼了。
然后省院各种名目的大楼,一栋接一栋地出现在陈文强办公室的墙面规划图上,然后接连矗立在这片不大的土地上。
为此陈文强还被人笑谑为“盖楼院长”这是嘲笑他从做院长助理开始,就没停下盖楼的行动。
常言道“有取错的名字,没叫错的外号”放在他身上是绝对适合的。
他在这五年里,不仅把妇儿中心盖成了跟内科一样的12层高楼,还在省院西边的空地上,见缝插针地重建了太平房等低层配套设施。
原来这些低层建筑占地倒了出来后,去年清理出来了,听说他准备再建一栋新的17层住院大楼。
只是听说。
而所有这些,他都没贷款!
他在职工第一次集资款到期后,全额返还了利息和本金。
然后召开全院大会,令财务处的新任梁处长,给全院职工明列过去十年里的收入和支出,让梁处长给所有人分析、讲解省院因基建贷款发生的本息偿付、人情开销等每一笔数字。
再次集资获得了全院职工的热烈响应。
而且梁处长设计的集资款本金数额和利息利率挂钩的模式,不仅让陈文强得到了更多的现金,还减省了利息支付。
更别提省下的与银行往来的开销,还有那些需要他“低声下气”去陪的小心了。
所以,他心情舒畅。
所以啊,他胖了。
*“要不要开空调?”
司机小张问。
陈文强随口答道:
“不用。
这天儿开着车窗挺舒服的。”
没走多远,楚主任就问陈文强:
“小雁儿今天不去普外了?”
“谢逊今天去开会。
老梁前两天跟我说别把小雁儿绷得太紧了,她不像李敏能扛住每天3、4台手术的。
我让她今个儿休息一天,明晚她得跟着谢逊再上个夜班。
谢逊的夜班事儿多。
老马给她订了下周二回上海的车票。”
陈文强对楚主任这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嫂子很尊重。
问一答三,是再平常不过的行为。
“这样啊。
那不是小雁儿也在家待不了几天了。”
楚主任略有遗憾地感叹:
“这孩子养大了,一个个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到时候吧,就都飞走了。
剩下咱们几个老么咔刺眼的,孤零零地守在家里,望眼欲穿。”
“谁说不是呢。”
尹主任也附和着叹息了一句。
跟着,她又说:
“小雁儿她们这个暑假就两周的假期,她得返校了。
再晚点儿的车票,她回到学校就一点儿的休息时间也没有了。
哎,老陈,你是让马主任给她买的卧铺吧?”
“嗯。
是给她买了卧铺。”
陈文强扭头侧脸回答尹主任。
“老马说今天去火车站取票。
小张,你有空儿去送下老马。
我今天上午在病房不出去。”
“好。”
司机小张见院长吩咐自己,简短地答应了一声。
继续目不转睛地开车。
尹主任微微点头,满意丈夫的安排。
然后,车里就进入了惯例的、楚主任唠叨、尹主任附和、陈文强配合的模式过程。
“这时间过得好快啊。”
楚主任感慨。
“小尹,你说咱们眼看着穆彧从没有桌子高,到现在都这么大了,就要上学了……
唉!
你说舒玒他俩怎么还不赶紧结婚呢。”
“是啊。
眼看着他俩就虚岁三十了。”
尹主任应了一句。
“最急人的是小玥儿啊。
她今年底就26周岁了。”
楚主任的焦虑不加掩饰。
“小雁儿也不小了。”
尹主任也愁闺女。
舒玥是四年制的大学,她是六年制的。
这个暑假她张罗了几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可是跟女儿一提,就被女儿立即拒绝了。
依那死丫头的说法……
哼!
她以为她是谁啊!
但对女儿的不满,尹主任是最分得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
她只在床上跟老伴儿抱怨过,不给任何外人听到。
老楚也不行。
“小玥儿和小雁儿的事儿啊,我看得让那俩当哥哥的帮着参谋下。
看看他哥俩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同学、朋友。”
陈文强重复第N遍、比较有参考价值的提议。
后座的俩女人立即没声了。
*楚主任就是坐车无聊,惯例地和尹主任说闲话、打发时间而已。
因为在肿瘤内科,作为科主任的她,属于没什么人可说闲话之列的。
回到家呢,她又不想让舒校长在工作烦心之余还不得安宁。
而且在国外的舒玥,主意越来越正,读完硕士后还不声不响地拿到了博士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