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还是要重蹈覆辙了吗？
陆知许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心上仿佛有块沉闷的巨石压着，喘不上气。
“你还能不能演了！”方今见他心不在焉，气得将编剧临时编好的剧本摔在地上，几张脆弱的纸张顿时四纷五落，白花花地瘫在地上。
陆知许抿着唇弯腰一张张地捡起剧本，整合好递给方今。
“能演。”
他说。
方今还在气头上，二话不说走回摄像机后举起喇叭喊action。
这段是在小广场上拍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们将主角围了一圈，即使四周有围观群众，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冲进来影响录制。
事实上也没有人闲到这种地步。
“这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我们能在恋爱进行时相遇，这真的……”
林胜意正声情并茂地说着台词，人群突然躁动了了起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演员，林胜意并没有受群众的影响，依旧投入地演着，这时方今突然喊了声：“胜意！”
林胜意懵了一下，刚准备回过头去看方今，一个耳光便迎了上来。
“啪——”地一声响起，林胜意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骇人的巴掌印，火辣辣地发着胀。
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对上了方茴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她身后的摄影师被她推倒在地，摄像机也摔坏了。
“你个大逆不道的兔崽子！要不是你哥说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拍戏！你怎么这么贱呐！妈为了你好让你不要接戏，你就学人家卖脸卖肉的女主播做直播？现在趁妈最近忙，又去接戏了？你就这么上赶着被人家睡？老娘怎么生了个你这么不要脸的女表子……”
方茴指着林胜意，骂骂咧咧地，脏字止不住地往出冒，她仿佛中了邪一样，疯疯癫癫地骂着。
林胜意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言不发，神情木然。
她还想再打林胜意，陆知许却突然反应了过来，起身挡在林胜意前面，死死地护着她。
方茴认出了陆知许，气得火冒三丈，陆知许太高，表情又太瘆人，她不敢打，于是只好指着他的鼻子骂。
“就是你这个孤儿给我女儿灌了迷魂汤吧！你到底想从我女儿身上得到什么！？”
她说着，又侧过身去拉林胜意，“你现在就跟我回家，不然你别想认我这个妈！”
林胜意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幸亏陆知许扶住了她才没跌倒，她用余光看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仿佛看好戏一般笑着看他们这出闹剧，林胜意感到羞辱极了。
陆知许皱着眉将她牢牢地护着，去掰方茴的手：“伯母，麻烦您先冷静一下……”
林胜意深深地看了看他好看的眉眼，突然感到疲惫不已，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般，拼尽全力也脱不了身。
“陆知许。”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四周的喧闹声仿佛倏地停止。
“放手吧……我跟她走。”
第45章 四十五枪
陆知许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侧身退到一边给她让路，他是非常不想让林胜意跟她走的，因为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林胜意她自己愿意, 便也不好阻拦。
林胜意几乎是被方茴拖出来的。
她走出了几步, 最后看了陆知许一眼, 那一眼中各种情绪交织错杂，她动了动唇, 想说些什么。
她想说——
陆知许，我是真的爱你。
但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雾霾梦魇一般地散步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将树上缠绕的星星灯蒙上了一层沙土, 那明亮的黄色光芒仿佛怎么都释放不出来似的。
晚上六点多的大唐不夜城，此刻像是点缀着灯火的无底深渊。
你只能看着四周的火树银花不断地从眼前掠过，想仔仔细细地打量上一眼, 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背后空落落一片, 前路未知, 似乎困难重重。
林胜意一言不发地跟在方茴身后走着, 刚才经历的羞辱和愤懑仿佛转化为某种力量一般，迫使她往前走，追逐光明与自由。
她想回到家, 跟方茴好好谈一谈，然后收拾东西离开。
她会承担赡养方茴的义务，但是从此之后只会做到经济上的赡养, 光打钱，不露面。
她想明白了，这天底下所有的感情都不是必须品。
爱情她可以选择，亲情她照样也可以。
像方今说的, 她没必要为了家庭牺牲自己的一切，这些人不值得。
从林靖出事这段时间来，她算是彻彻底底地看清了这对母子的真面目，她觉得父亲真的很明智，当年选择了她，及时将她带出了泥潭。
但是她仿佛一直活在迷雾中，失去了父亲，竟然反过去珍惜那片泥潭。
如果父亲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大概也会觉得痛心吧。
他亲手救出来的女儿，为了他们竟然搭上了本应该一片光明的前途。
林胜意捏着手机，沉默地跟在方茴身后上着楼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给方今发了条微信：阿今，我对今天的事很抱歉，今晚我就会和母亲做一个了结，设备和其他的费用从我片酬里扣，补拍可能要放到明天了，真的很抱歉。
她关闭了对话框，又给苏卿发了条微信：姐，今天我可能没办法过去陪你了，我直播和录节目的事被我妈知道了，我准备一会儿跟她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