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沉西嘚瑟道:“天生的,我们每个中国孩子的血液里流淌着打好乒乓球的技术。”
曼德瑞:“我听出了你在为你的国家而感到骄傲。”
韩沉西:“正如你为你国家的橄榄球而自豪一样。”
......
随着韩沉西越来越游刃有余的掌握自己的生活,逢着周六日没有课,他背上书包,书包里装一瓶水、一罐牛奶和一块三明治,再挎上相机,他开始在这个异域城市里大胆行走。
由巴士转地铁再转火车或者轮渡,他到达了海岸、踏上了小岛、进去了展览馆。
有时远离城市喧嚣,坐在壮阔的海岸线上,享受着宁静和闲暇,他便会想起望乡——那个农田纵横阡陌的小乡镇,以及生活在那里的一位老人。
奔腾而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他的眼圈还会红,可在眼泪即将流出眼眶时,他又会想起那个拥抱着他、不断安慰和鼓励他的女孩。
他依旧无法彻底释怀老人的离世,他曾经给老人立下的承诺,一声声回响在耳旁。
“姥爷,您这做饭的好手艺过两年传给我,以后我下厨做给你吃。”
“想去天津听戏,得嘞,等我学了车,载你过去,咱来个自驾游,两三个月不回来那种。”
“姥爷,我不挂科,不给你跌份。”
“您奔着一百活,等我三十了,弄个重孙子给你抱抱。”
“等春天一过,夏天一到,您苗圃里那什么豆角黄瓜西红柿熟了,我就回去吃了。”
“......”
有一些承诺永远无法实现了,而有一些承诺日后实现了,老人也再无法见证了。
温柔的海风卷着旋儿从脸庞吹过。
韩沉西望着白云和蓝天,给弋羊打了通电话。
他问了他从来不敢问的问题。
“羊姐,想起你父母的时候,你还难过吗?”
“不难过。”弋羊轻声答,“我已经不太记得他们的样子了,偶尔想起他们的时候,眼前只是模模糊糊两道影和一股情绪。”
“什么情绪?”
弋羊片刻迟疑后,说:“对我爸,是不断地恨他,又不断地原谅他;对我妈,是一旦我心里产生原谅我爸的念头,我愧疚,我恨我自己。”
她背负着突如其来的家庭悲剧,已经行走很长时间了;而他,才刚刚开始。
“你比我勇敢,羊姐,一直都是。”
.....
涉足的地方越来越广阔、碰到的风景越来越漂亮、看到的新鲜玩意越来越稀奇古怪,随之照片越拍越多。
韩沉西觉得照片储存在相机里太可惜,他想它们变得更加有意义。
考虑许久,他找到一家打印店,将精心挑选的照片制作成了明信片,背面简短的写上几句话,或是思念的心情或者景点介绍,然后通过邮政,分批次邮寄给弋羊。
这种小浪漫被曼德瑞发现后,他困惑地问:“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你可以直接将照片发送给她啊。”
韩沉西莫名想起了弋羊收到柳丁送给她的素描画像时,她眉眼间的小惊喜。
他说:“照片通过电脑发送过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接收明信片,她要怀着期待的心情,经过漫长的等待。时间会在这中间酝酿出更美好的东西。”
曼德瑞恍然大悟,他用一种欣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韩沉西,说:“你太会了,我想如果我是女生,也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你。”
“......”韩沉西挠挠鼻子,“你的表扬让我惶恐。”
曼德瑞哈哈大笑。
弋羊收到明信片自然特别开心,她用一个盒子小心地将每月降临的“小惊喜”妥帖地保管好,同时,她也寄过去了一个回礼。
韩沉西得知时,问是什么。
弋羊缄默不言。
“哦呦!”韩沉西瘪嘴,“还学会卖关子了。”
等他收到包裹,打开看,是一块5厘米长5厘米宽的正方形玻璃,玻璃体内部雕刻着他的半身立体图像,惟妙惟肖的。
韩沉西问弋羊:“这是激光内雕?”
弋羊嗯一声。
“你做的吗?”
“是啊。”弋羊轻快地说,“金工实习的时候跟着激光老师随便做了个小玩意儿,那块玻璃是我不小心切坏掉的废料。”
韩沉西笑着问:“金工实习上是不是要教你们用螺丝刀和扳手啦。”
“对的。”
“累吗?”
“一点都不累。”
韩沉西啧了声,“听出来了,似乎挺开心的。”
弋羊难得傻笑道:“挺好玩的,收获很大。”
这个姑娘大一结束并没有转专业,理由很简单,虽然机械的课程难了点,但跟零零件件打交道,她挺喜欢。
韩沉西调侃:“这么说,以后咱家里的冰箱电脑电视机出毛病了,劳烦你动手维修了。”
弋羊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你又来。”
韩沉西笑得不能自已。
......
这之后的一年零九个月,韩沉西得了假期都会回国。
与弋羊腻歪些许日子,再溜到封县招惹招惹父母双亲,直到把二老惹烦被扫地出门,他拍拍屁股滚回澳大利亚。
他拿到学位证第二天,曼德瑞请他到家里做客。
曼德瑞的父母以晚间BBQ的形式招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