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染义正言辞道:“他一男的,为女朋友折腾点天经地义。”
“不能这么算。”弋羊看向陶染:“我生病了他不在我身边,同样,他生病了,我也没法照顾他。情感的付出不是单向的,是双向的。”
陶染颇为受教,她托腮思考一会儿,说:“你俩不是谈恋爱吧。”
弋羊没懂她话里的意思。
陶染补一句:“是不折腾的分居过日子。”
弋羊被逗笑了。
陶染也嘿嘿地傻乐,只是没乐到心里去,她又开始忧愁,说:“可是你们这样一直分开,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弋羊一愣,沉默了。
陶染“好心办坏事”再次说错话,绝望地想抽自己两耳光。
她没敢多嘴解释,这种带有假定答案的问题,本就越解释越乱,越联想越恐慌。
她抓住弋羊的胳膊肘,做了个欲哭无泪的鬼脸。
弋羊:“丑死了。”
这场感冒与弋羊缠缠绵绵半个月,弋羊才好彻底。
她挑了个周末的下午,打开电脑,调出柳丁发给她的月考试卷和年级成绩总榜,和柳丁视频通话。
弋羊开门见山:“你成绩挺稳定的,一直50名左右徘徊,为什么你哥会说你没考好?”
柳丁哑然,她平常一直跟弋羊保持着联系,让弋羊给她一些复习指导,没料到今天的问话会是这样。
见她埋头不答,弋羊说:“你是不是有事瞒了你哥?”
大概平生难得几次的温柔和委婉都给了韩沉西,弋羊的口气漫不经心,态度确是咄咄逼人的。
柳丁肉眼可见的紧张了:“没......没有。”
弋羊一眼看穿她在说谎,但她没拆穿,她本身就是个心思重的人,所以特别理解有人藏着心思不愿意交流。
弋羊:“不想说就不说,但别拿成绩当挡箭牌,你哥这个人虽然上学的时候对自己挺放纵的,但一直以来,对你,要求一向严格,别让他担心。”
第76章
厂里驻南通的业务员叫邱长志,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起来他跟韩沉西的婶婶有点八竿子打下去沾着边的亲戚关系。
不过,毕竟不属于韩家这一脉,韩沉西以前不认识他, 更没听说过他。
他对韩沉西的到来, 阶段性地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为什么说阶段性?
前一个星期,他摆桌设宴,好吃好喝地款待着初来乍到的“小客人”, 给他介绍南通的风土人情, 带他熟悉纺织商城, 可谓事事面面俱到。
哪想, 七天一过, 当韩沉西提及生意上的事,这家伙玩起了避而不见, 打电话给他, 推辞理由不是外出就是见客户。他在商城租用的门店也天天关着。
韩沉西无奈又哭笑不得。
他其实明白邱长志为什么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与其称呼这些聚集在纺织商城,以卖纱线谋生计的为业务员,倒不如将他们定性为中间商。
本质上许多纺织厂和布厂在生意上不直接进行对接, 而是由业务员跑厂家、做客户,将纺织厂的纱线卖给布厂。
业务员从纺织厂提货时,纺织厂会给一个基础定价, 根据这个基础定价, 他们在与织布厂老板谈判时, 又会适当提价,这样中间便形成了一个价格差,差价自然落在他们口袋里。而与此同时,他们还有提成可拿。两头有钱,一年下来, 如果扎实肯干,净赚一百万的“薪资”不算困难。
当然,价格差不会太离谱,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市场行情,具体的波动有规律可循。韩沉西便是想找他了解最近的市场近况。
不过,显然邱长志把他当做竞争者了。
以往,厂里供给南通的货,由邱长志一个人把控销路,现在,韩沉西凑过来,货物分流两拨,相当于韩沉西直接阻挡了邱长志的财路。
邱长志吃惯了独食,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有人拿勺子从他的碗里捞走肉块。更可况,这个人还是他厂家的“小公子哥”。
他拿捏不准厂里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不想再跟他开展业务合作了,又或者是在敲打他。
在亲属关系上,他很被动,所以即使他心里瞧不上韩沉西,觉得一个留学回来的小年轻,干这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可见是个“不会独立行走”的“啃老族”。他也免不了起了防备心。
毕竟挡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
他把自己最基本的态度摆了出来:你来谋发展,我作为长辈予以欢迎。但至于你要怎么发展,我没义务教你,你凭自己本事。走不动销路,是你能力不行。混不下去,趁早滚蛋,我乐得清静。
好在,韩沉西是个识眼的,在人情世故方面不迟钝。
邱长志有意不搭理,他便不再打扰。
他联系柳思凝,让她给他寄了40支的样品。同时,贼坦然地又问她讨要了15万块钱,理由是买辆出行工具。
柳思凝觉得15万的车开着不豪气。这个行业虽然在一定的社会程度上上不了排面,但行业里的人却有鄙视链。好比进一家布厂,老板对待开宝马的客户,总归比开桑塔纳的热情点。
表面行头不咋样,人家在心里会给你降低一个档次。
她让韩沉西提了辆中规中矩的奥迪,这车不至于太张扬,面上又能显示财力。
由此,韩沉西开始了东奔西走的跑客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