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朗点着图说:“这个。”然后细细看着她。
是款银蓝亮光的,估计会很显眼。
蒋妤同想象一下做出来的效果,感觉也不是不能接受,看着他说:“好。”
晏朗顿时又温柔了神色。
蒋妤同看着美甲师捧着自己的手磨指甲,得磨掉一层才能开始做。白的粉末悉悉索索落下来,她的手指跟着锉刀左右微移。
蒋妤同看着看着就移开眼,感觉手不是自己的,像商品一样摆在那里供人品鉴。
美甲师是卖的,晏朗是买的,两方银货两讫,她是见证人。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笑,原来还冷着的脸如春天破冰一样生动。
算了算了,不当是自己的,很多东西就能解开了。
美甲师认认真真的做完全套,一双手漂亮的像工艺品。她先捧着给晏朗看,啧啧称赞着:“你来瞧瞧,多好看!比我之前哪个客人做的都好看!”
她的手指本就纤细,像削葱。现在抹上一层银蓝更像上过色的玉,衬出原来的白不说,还多了亮眼的颜色。
晏朗满意极了:“多谢您费心。”
“哪有!还是你女朋友的手生的好看!”
美甲师和晏朗这么一通赞美,蒋妤同觉得自己见证人的身份更真实了。买卖双方互利共赢,对这桩生意都表达出自己的惊叹,那她这双手就是物尽其用的。
美甲师左看右看尤感觉不够,把目光转回来看着蒋妤同:“能不能请你给我们拍几张样图,以后也放在图册里,这单给你打折!”
两只手并在一起看了看,银蓝的指甲在灯下还闪着光,是真的漂亮。
她没立刻答应,美甲师以为是她不乐意,忙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就算了,主要是……”
“好啊。”蒋妤同打断她的话,笑着说:“我很乐意的。”
交易商品卖出了附加值,她当然开心。
蒋妤同侧身看着晏朗,他也说可以,这可真就太完美了。
美甲师喊摄影师来拍照,还带来不少道具。握着口红的,攥着项链的,放在长绒毯上的,摄影师以最好的角度记录下她这双手的美丽瞬间。
最后这单打了六折,蒋妤同还被森约的大方惊了一下。
“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森约竟然这么舍得。”
晏朗哑声失笑,握住她的手揉了揉。
“哎,别碰。”她惊叫一声:“还没干透呢。”
“不会,干了的。”
他垂眸轻碰她指尖,蹭了两下果然没掉颜色。
蒋妤同松了口气,还是嗔他:“这么贵,真刮坏了我要心疼死。”
模样自然,表情生动,像极了跟男朋友撒娇的女孩。
晏朗直直看着她,眼底神色不明。她粉饰太平的本事还是这么出众,这么万一挑一。似乎他们从来没分手,还跟一年前一样。
这好像也不能说她伪装,因为伪装是骗,得要被骗的人不知道。可他知道。
那该怎样形容呢?
形容不出。
晏朗轻轻呵出气,莫名的笑:“刮坏了我赔你。”
蒋妤同没说话,温温淡淡的,把所有情绪都化进眼里。
她把要说的话藏在眼里眨你看,眼睫毛扑闪一下就是一句动人的情话。编织成网,在你看她的瞬间就失足掉进去,还以为自己只是心软。
“如果我能早点看出来,下场会不会好一点?”
她眨眨眼,说不会。
“如果我当初没有答应你,现在会怎样?”
她还是眨眨眼,说不知道。
他一直一直看着她,失神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最虔诚的信徒,做最无谓的祷告。
因为神陨落。
“晏朗?晏朗!”蒋妤同忍不住喊。他刚刚一直看着自己发呆,两个人在街口已经站了好一会。
“嗯?”他回神,下意识避开她的眼。
蒋妤同觉得他怪怪的,像是突然晴转阴,有种风筝放到一半线断了的突兀感。
“你怎么了?”
“没事。”
没事那就走吧,可他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晏朗说:“不回家。”
蒋妤同皱眉:“还要去哪儿?”
“电影院。”看了眼时间,他又说:“先去吃饭,下午去电影院。”
蒋妤同看着一桌子的汉堡炸鸡陷入沉默,晏朗心情很好,坐在对面托着下巴等她吃。
“我吃不完。”
“嗯。”他回答,在等她哄。
上午出来时还好好的,不知道哪儿又招着他了。十个她也说不准他在想什么,以前还能蹬鼻子上脸地问,现在就只能两两沉默。
明明是在喧闹的市中心,柜台叫号领餐的声音也响亮无比。
他们这桌却是不合时宜的安静,静的叫人心慌。
蒋妤同心烦意乱,索性不管他,带上一次性手套自顾自地蘸起番茄酱。
晏朗恢复了在学校里的严苛,像对待数学题一样对待她,认真仔细地看。
想着想着又忽而一笑,她要真有数学题那样简单就好了。
晏朗看她下意识地在咬可乐吸管,问:“吃饱了?”
蒋妤同把托盘推给他。
这样的情况下她很少会看他,现在更不会。
感谢发明智能手机的人,他使无数人在尴尬境地下,还能借着手机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