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晏点头,“我知道你有事找我,直接说就是。”
闽钰儿心想齐叔晏果然爽快,“我想向殿下讨一个人,或者殿下饶她一命也可以。”
“闾丘越?”齐叔晏脱口而出,似是蜻蜓点水,闽钰儿霎时被堵的说不出话。
“你怎么又知道了?”
“我一直知道。从公冶衡死的时候,他就把闾丘越托付给你了。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为何……”
“我为何不说,是不是?”齐叔晏看着她,“你早就知道,我一直是默许你的,你做什么,我都默许。”
闽钰儿一怔,“殿下……”
“所以我当初有点生气。”男人掸了掸膝上的衣衫,站起来,“当初你宁愿跟着公冶衡走,也不愿留下来,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闽钰儿被说的哑口无言。
齐叔晏向来对他人的事看得淡然,也没跟闽钰儿说过什么重话,今日说的这些事,是他辗转许久都没能释怀的。纵使心底不甘,可他看起来终究是无事人的样子,不妨刚一转身,就听到小姑娘微弱的一句话:
“殿下,对不起了……”
男人身子一顿。
“你说什么?”他背对着问。
“钰儿说,钰儿知道错啦。”小姑娘也知道当初做的欠妥,才能让男人过了一年多还在耿耿于怀。
“钰儿以后不会乱跟着别人跑了。”她老老实实地向齐叔晏道歉。
齐叔晏迟迟没转身,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钰儿当初是不懂事,可是殿下也没有问过钰儿,到底开不开心,愿不愿意。九卿来的时候,别人都知道,唯独瞒着我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钰儿是一个什么样的毒妇。”
“钰儿也怕,怕九卿比钰儿好看,懂事,殿下就不喜欢钰儿了。若是那样,钰儿还不如早点脱身离开。”
她越说,越多,反倒把以前那些委屈的心思一齐翻了出来,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殿下有齐国,有千万百姓,钰儿自然是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要求殿下改变什么,九卿也是……”
男人却倏地出了声,“私情?”
他回转身,“什么私情?”
万万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闽钰儿一下子滞住,不知道该做何回答。齐叔晏却向她走了过来,直直地看着她:
“你于我有和私情,嗯?”
男人脚踩稳沉的步伐,向她靠近,闽钰儿一个唬住,就往后退,退到桌子旁,眼见无路可退了,闽钰儿想从旁边溜走,男人一手就揽了下来。
齐叔晏揽着她,两手将她困在桌边。
“问你的话,怎么不回答?”
“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耳根子都红了,齐叔晏的目光从她额上,一路往下,直到她的下颌。见她支支吾吾的怯生生样子,齐叔晏终究还是没能忍心,把她逼得太紧。
他松开手,“没事,你无需解释。”
齐叔晏自己都不知道情为何物,哪里能逼闽钰儿说出来。
罩在闽钰儿身上的阴影没了,小姑娘松了一口气,齐叔晏接着道:“闾丘越我给你留着,但是造反之徒,不能继续留在齐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她遣去北豫关押。”
“真的吗?”闽钰儿心中一喜,齐叔晏就道:“也不能太作乐观,她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不能活过战事都是个问题。”
“只要殿下吩咐,不取她的性命,后面的事情钰儿来想办法。”
“便是这么上心么?”男人捻着指尖,“江憺说我闭关调养的时候,你全顾念着闾丘越去了。”
“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闾丘璟?”
“当然是闾丘璟。”小姑娘撇嘴。闾丘越这妮子性格那么差,若不是因为闾丘璟的吩咐,谁会花那个心思去照顾她?
男人又怔了片刻,闽钰儿问:“殿下还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齐叔晏似是有短暂的失神,待回过神来,便转身避着她,说:“我出去一趟,你晚间过来,我陪你用晚膳。”
“换作别人,也不知道你的口味。”
闽钰儿点头:“好啊。”
不知为何,她心情是越发的好,齐叔晏却是越发闷沉起来。她看着男人郁郁的眉头,没再说什么。
底下人都说齐叔晏提审叛军去了,他今日的心情算不得好,受审的。人在牢里都受了大苦头。他惯是能忍住的,今日下了命令,只要是不开口说话的,全部往死里打。
牢里的哭喊声隔一里地外都能听见,凄惶的很,众人都缩了缩脖子,不懂齐叔晏今日的脾气反常是为何。
闽钰儿倒是乐得自在,她丝毫没被影响,只是忙着缠着孟辞,与他打听闾丘越的下落。
孟辞皱眉:“闾丘越败势已定,这个时候在四处逃窜,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你不要太着急。”
见闽钰儿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他又叹了气,“放心罢,殿下的吩咐都传下去了,只要找到人了,第一个告诉你,嗯?”
“好。”
闽钰儿得了准信,更加开心,她兜转着去看了看齐军的新军路线,赫然发现,闾丘越现在逃亡的方向,在春海边上。
这该不会是巧合罢。
她正思量着,齐叔晏那边的审讯也停了,男人拿着审讯结果,坐在阴冷的大理石高椅上,陷入一时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