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是被临时拉过来的，此时座位面前只有一叠白纸，根本没有所谓的合同。
张裕瞥了眼顾卿面前的白纸，眼睛一闪。朝她无奈的摊了摊手，一手手指下意识地点在桌子上，谆谆教诲道：“顾总你还小不知道，这商场运行啊跟书中写的完全两样。虽说时间就是金钱，人情往来却是更值钱的。对方是顾氏的老客户，我们公司……”
“啊，合同签订日期不是三月二十七么？” 顾卿懒得等张裕说完，直接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我三月二十四号来上班的。”
察觉到张裕的僵硬，顾卿学着他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扭脸反而朝不远处的林敏笑了下，无可无不可地道：“不好意思，我过耳不忘。”
不巧，刚刚销售部与采购部负责人争论的时候，恰恰一言带过合同日期。
会议室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所有人噤若寒蝉。
“哦，对了，你的东西可以递过来给我看一眼么？”顾卿像是半点没察觉现场的冷凝，笑眯眯地指了指刚才唾沫横飞是销售部负责人面前的资料，又补了一句：“刚好，我还算善于看数据。”
被顾卿指着的销售部经理，下意识地瞄了瞄张裕和林敏，没有说话。
“啊，不可以吗？”顾卿手指哒哒哒的点着桌面，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恢复寻常面瘫模样，她轻飘飘地问：“怎么？我作为总裁，没资格看这点资料？”
众目睽睽之下，销售部经理感觉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
张裕脸上恼色一闪而逝，抬头看着销售部负责人时又是笑呵呵的模样。她笑着打破了会议室莫名的冷凝，直爽道：“当然可以，怎么会不可以？”
销售部经理一惊，立即把资料递给顾卿。
顾卿挑了挑眉，接过递来的资料，一目十行地扫视。
十分钟之后，她慢条斯理地阖上文件夹：“老客户啊？就这家林氏机械有限公司？”
清淡的声音不含任何情绪，却无端令听着的人害怕。林敏心里觉得怪异不适，但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她仍正定自若地应答道：“对，顾总有什么见解？”
顾卿又眯着眼笑了，似乎很诧异自己明明问了个小问题对方却严阵以待。她摆了摆手，无辜道：“哦，没什么。这个林氏可是卖叶片式法兰的林氏机械？”
林敏心中一凛，慢慢抿紧了唇：“是，有什么不对？”
“一家一年前才注册的公司也能称得上老客户？那奇文机械岂不是更老的顾客？”顾卿大睁着眼睛，表情更无辜了，“我们公司判断老顾客的标准，原来不是靠交易来往的次数和年份的？”
现场像是结了一层冰，没有一个人接话，会议室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清晰可见。
顾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会议桌上点着，眼睛左看右看的，也不说话。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无辜极了。然而，她手下发出的哒哒声，一下一下的，像是重锤，敲碎了在场所有人的自负。
半晌之后，顾卿手上一顿，缓缓地站起来。
“啧~糊弄我也稍微用点心，嗯？”
利落地踢开了身后的椅子，顾卿一步一步走到林敏跟前，慢慢附身看着她僵硬的侧脸，无甚意义地问她：“林氏机械的法人林雅，是你什么人？”
林敏的眼角抽了抽，抬起眼睛与顾卿直视。语气尽量平静道：“举贤不避亲，林氏机械的东西好就是好，无关我的私心。”
顾卿一声轻笑，不可置否：“嗯，当然。”
“对了，我研究过顾氏机械工程类合同，平均收益率是123.89%。鉴于顾氏一直用的奇文机械的配件，质保期大概十五年。”
在场所有人额前渗出来冷汗，顾卿继续道：“不过，此次合同既然已经签了林氏机械，我们单方面违约另订，似乎也不是个好方法。林总监，这次的合同收益率至少要达到平均标准，应该可以吧？”
林敏的脸，唰的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换地图了hiahiahia~
☆、操蛋的世界哟！
自从下马威不成反被下马威，顾氏集团以张副总为首的这群人，再不敢明目张胆地糊弄‘不懂事的新人’顾卿了。
不过，即便碰了一鼻子灰，小顾总的这次不大不小的震慑，也并没有将他们的野心喝退。对方依旧我行我素，根本没有因此而夹紧尾巴做人的意思。
开玩笑？没尝过权利滋味的人根本不知道它有多甜美！
顾如云死后，虽说对外的共识说是，顾卿将顾氏的经营决策权交到了陈红玉手上。但实际上，顾氏此后真正能做主的，却是身为股东之一的张裕。
这一年的时间，张裕才将‘果实’捏到手里，便没想过再放下。顾卿上次露的那一手，在张裕等人看来，不过是小家猫崽子被逼到份上，色厉内荏地撂了撂爪子。
杀伤力不过尔尔。
顾卿早料到一次两次的发飙，公司高层们不会有多大影响。至于高层们对她不重视的态度，顾卿本人是乐见其成的。家猫崽子就家猫崽子吧，顾卿其实很无所谓，总比一进来公司就引起各方看贼似得严阵以待好。
这么想着，顾卿趁机将自己在会议上的表现放出风声去。
张裕等人对此举动很嗤之以鼻，然而之后，这消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在基层之间炸开了锅，安静而又影响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