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听着儿子哭,心里难受得紧,追上前去,要把孩子抱回来,“你别把气撒到孩子身上。”
宁从枫侧身躲开,不让他碰儿子。
把小家伙放进车里,她开着车扬长而去。
方山站在门口,第一次体会到焦头烂额滋味,比从前公司经营遇到危机,还叫他头痛、心慌。
方宁待在警局里,倒是眼不见心不烦。
拘了3日,释放那天,从拘留所出来,外面炽热的阳光有些晃眼,方宁眯眸,渐渐看清门口等她的少年。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季穆上前,捋捋小姑娘的后脑勺,什么都没说,但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方宁靠进他怀里,所有紧绷的情绪一刹释放,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来,她哭了会儿问:“我妈妈还好吧?”
季穆喉尖滚动,“方宁,你妈妈在医院。”
那天,宁从枫遭遇了车祸。
躺在重症监护室,还未脱离生命危险。不幸中的万幸,小家伙坐在后座安全座椅,只受了点儿轻伤。
到了医院,方宁看见精神矍铄的姥爷头发全白了,姥姥两只眼也哭肿成核桃,愁云惨淡一片。
“我妈妈怎怎么样?”
“豆豆,去叫叫你妈妈吧,让她快点醒。”姥姥说着又哭。
病床前,方宁握着宁从枫的手贴在脸侧,无助地哀求她,“妈妈,不要丢下我。”
她默默地祈祷。
昏迷近一个月后,宁从枫醒来。
向死而生,反求诸己。
经历了生死考验,她平静地接受了一切现实,除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宁从枫什么都没要,身体恢复之后,她约了方山民政局签字离婚。
方山不愿意,语气低求,“小枫,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宁从枫冷淡没有反应。
男人喉结动了动,解释,“我和她六年前就没有联系了,上次碰巧遇见,她有事儿托我帮忙,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宁从枫反问:“那六年前呢,你跟她在一起多久?骗了我多久?”平复气息,她无力道:“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签字离婚吧。”
决定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回故里江城重新发展,宁从枫征求女儿的意见,方宁说:“妈你去哪我就去哪。”
欣慰地笑笑,宁从枫搂住她。
八月底,方宁转学的事情办妥。
她给季穆打电话,“有时间吗?”
两人在学校附近一家经常去的奶茶店见面。
不知该如何开口,方宁低着头沉默会儿,道:“认识你很开心,谢谢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我要去江城了,所以……”
“所以什么?”他嗓音淡淡的。
“分手吧。”她说。
喝完一杯奶茶,都不见他表态,始终安静坐着,面前奶茶一口没动。
方宁抬眼,“你给句话啊。”
“你都决定了,还管我的意见。”
“当然,这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行吧。”他说,起身出了奶茶店。
方宁跟出去,和他并肩走在路上,哼一声,“你早就等我这句话吧,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对,没有。”
“没有就没有!”
季穆将她送到姥姥家的巷口。
方宁忽然有些不舍,轻轻拥抱他一下,“再见了,季穆,希望你幸福。”
他忽然从兜里抽出手掌住她后脑勺,低头吻下。
四唇相贴,方宁睁大眼睛,男孩英俊的眉毛下面,漆黑的双眸深深望着她,方宁心跳乱了,僵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须臾,捧住他脸,分开,“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眸色深沉。
方宁用小拳头砸他胸口,硬邦邦的。
季穆捉住她纤细的手腕,“什么时候走?”
“27号。”转念又说:“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不要紧。”礼物已经收到。
“你不想分手是吗?”她确认。
季穆嗯了声。
坦白说,方宁对未来没有任何把握,加上父母事情的影响,她不信这世上有永恒不变的感情,但此时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心里的声音告诉她,她也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弃。
离开前一天晚上,三剑客最后聚了一次,陆明昊仰头灌了杯酒,情绪凝重,“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这里还有我们呢。”
方宁笑道:“一千多公里而已,又没有很远,陆明昊你要加油,等你出道,我可以特自豪地告诉我新同学,你看这大明星我哥们儿呢!”
陆明昊哈哈笑起来。
方宁又对齐盛说:“你也是。以后当上大法官,一定要惩恶扬善,除恶务尽!”
齐盛笑,和她碰了一杯,“保重。”
第二日,机场人流如潮。
方山也来了。
不过他没有出现,只是远远看着。
宁从枫没有发现他,方宁逗弟弟玩儿时,不经意瞧见了他的身影。隔着人流,男人静静地站在那儿,挺拔依旧,像那棵她从小一直仰望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