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们自己选的婚戒样式,怎么戴怎么别扭。
阮棠从包包里取出两个小巧可爱的红色首饰盒,摆在面前。
今晚,她要让江铂言帮她戴上新戒指。
一切重新开始。
从零开始。
包厢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身穿蓝色统一制服的小伙子手捧花束。
“女士您好,请问您是阮棠吗?”
“我是。”
“这是江先生送您的花,请您签收。”
黄玫瑰,花语是对不起。
我不需要道歉。
阮棠怀抱花束,低头嗅着柔和的淡淡清香。
章经理敲门:“阮女士,还有五分钟七点,可以点菜了吗?”
“不。”阮棠朗声说,“在我们家,我老公是负责点菜的,我只负责吃。再等等,路上有点堵车,他应该快到了。”
“哦,好吧。”章经理悻悻离去。
若在平时,五分钟是一眨眼的工夫,今天却是度秒如年。
阮棠把手机屏幕显示设置成常亮模式,摘了手表与手机并排而放。一个数字跳动,一个秒针旋转,同时计时,看得更清楚。
七点整,脚步声渐渐走近。
她主动迎上去,拉开门的一刻却大失所望。
“小罗?怎么是你?”
罗予钦身后的走廊空无一人。阮棠不可置信:“江铂言呢?他想干嘛?你告诉他,放我鸽子后果很严重!”
“嫂子,丙丙走了。”罗予钦不敢直视阮棠的眼睛。
“哪家医院?”阮棠眼前一黑,连忙倚住门框。
“不是那个‘走’,是字面意义上的走。”罗予钦说,“尚阿姨突然发病,伤了疗养院的护士,丙丙赶过去处理,这会儿在飞机上。”
“说话不要大喘气行吗?”
阮棠手捂胸口,坐进椅子,太阳穴血管突突跳个不停。
窗外夜幕低垂。
不远处的金融大厦楼顶高空障碍灯开始工作,红光一闪一闪,仿佛神祇的双眼凝视人间。阮棠的视线落回黄玫瑰花束,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章经理适时出现在包厢门外。
“阮女士,点菜吗?”
罗予钦刚要拒绝,阮棠先开了口:“点菜。你把酒水单也送过来。”
“嫂子,丙丙叫我送你回家。”
“不听他的,小罗。今天,我请你吃顿大餐!”
“我哪有心情吃啊……”罗予钦一脸失落,“丙丙把臻爱婚庆交给我了,他可能要长期待在泠海市,陪尚阿姨看医生治病。”
“我呢?”阮棠追问,“他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吗?”
“嫂子,别怪丙丙,他完全是为你后半生的幸福考虑……”
章经理送来酒水单,罗予钦收住话头,埋头喝茶。
白酒、红酒、啤酒,一概不符合阮棠的心境。
“老字号的饭店就是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引进鸡尾酒?年轻顾客就不配得到重视吗?”
“店里有调酒师,不过是兼职的。”章经理连声解释,“他今天正好在一楼吧台值班,您喝哪种酒?我立马叫他调!”
“长岛冰茶,五杯。”
章经理愣了:“听说是高度数酒,您一个人喝?这位先生喝什么?”
阮棠微笑:“他得开车送我回家,您给他来一杯鲜榨橙汁就好。”
“好嘞,我马上帮您下单!”
“你别走,长岛冰茶不要那么多。”罗予钦拦住章经理,压低声音,“她心情不好,不能喝酒,麻烦您找点颜色差不多的饮料代替一下……”
“罗予钦!”阮棠高喊,“我的事不要你管!”
章经理左右为难,僵立门口迈不动步子。
阮棠说:“酒水我说了算。五杯长岛冰茶,如果你敢掺假,我砸了明华楼的牌子,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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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之前,罗予钦苦劝阮棠多吃菜。
他手持公筷,夹了满满三盘,全部推了过去。
“明华楼的厨师名不虚传,专业、敬业,一虾两吃的原料是挑过虾线的,这个好,嫂子你多吃点!”
“小罗,你说实话,江铂言到底去了哪里?”阮棠毫无胃口。
“泠海市。”罗予钦目光闪躲,“我也不瞒你了,尚阿姨在丙丙七岁那年发病,十七年了,治好的可能性非常小。”
“今天的新闻你没看吧?”
“没有。一整天我都在熟悉臻爱的业务,没空玩手机。”
“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精神科新收治了一位病人。”阮棠说,“她很有名,曾经是云城的骄傲。她的作品,至今仍在现代艺术馆展出。”
谎言拆穿的一瞬,罗予钦并不慌张。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表情极其认真:“嫂子,没错,江叔叔和丙丙把尚阿姨接回云城了。他们想通了,不再逃避,民间流传的那些英年早逝的传言,你随便听听,左耳进右耳出不要当真。尚阿姨这个病大概率遗传,丙丙不愿拖累你,他和你离婚,就是担心三十岁左右发病会误伤你。”
“不愿拖累我?这个理由站不住脚。”阮棠眼中泛起泪花,“你转达的不算数,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
“嫂子,何苦呢?你问丙丙,他说的还是同样的话。”罗予钦变换策略,“即使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你从另一个角度关心他,我想他一定很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