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得不轻,两年多的治疗,心理干预之下,再回到这里依旧心痛到窒息。
因为胆怯,所以选择封尘。
但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一切都将逐渐淡忘,人情淡漠,他也不能免俗……
秦弈拾阶而上,走过楼梯,径直走到一扇门前。
他停了下来,只是站着,没有推门进去,阳光从一旁照进来,镜片反着白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过了有一会儿,门被缓缓推开,满目亮眼温馨的色彩,好似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与整个别墅的风格迥然不同。
少女正伏在粉色的公主床上玩手机,听见声响,她侧过头冲他微笑,然后不好意思地把手机藏起来。
秦弈静静地看着,看着少女光着脚从床上下来……
她慢慢走近,越来越近,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秦弈走到南瓜书桌前坐下来,镜片下黑沉沉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光亮,没有伤痛,不悲不喜,他淡然而平静,但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瑟。
抽屉打开,里面是一些女孩子的收藏,首饰、头绳、发带……正中摆放着一个高档的红木盒子。
很快的,盒子也被打开,驼色的绒布上静置着一条白金链子,项坠是一枚素戒。
和他指上的素戒是一对,秦弈摩挲着指上的戒指,记忆并不遥远,但依旧有种时过境迁之感。
天慢慢暗下来,外面的天色如黑墨晕染开来,屋内的视线慢慢模糊,他转动手中的戒指,只是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人坐了很久。
离开的时候,秦弈把手上的戒指脱下来,放在红木盒中,连同项坠上的那一枚放在一起,轻轻扣阖。
“对不起……”
…………
秦弈回了老宅。
尤美当时跪在茶几旁,拿着笔一个人在写写画画,一侧的长发让她别在耳后,露出玉白的侧脸,认真的表情透着一丝放松,嘴角挂着明快的笑容。
听见动静,她侧过头看见秦弈,眼中明显带上一丝惊喜,她毫无芥蒂地笑了,那笑容比小七更轻快温暖,仿佛笼着一层柔光。
她像是松了口气:“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两天麦麦一直问我爸爸去哪儿了,一会儿回来要是看见你,一定开心坏了。”
尤美说着话,秦弈已经走过来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尤美冲他笑了笑,然后收起茶几上的笔和本子:“我去接她放学,你一会儿不走吧?”尤美看起来心情很好,一面收拾还一面轻轻地哼起歌。
秦弈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银框眼镜:“让司机去接,我们谈谈。”
尤美的动作顿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本子在她手下慢慢变了形。
直觉告诉她,这应该不会是一次愉快的谈话。
她抬起头,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笑着问:“怎么了?”
秦弈将一把钥匙放到尤美面前∶“找个时间,搬过去。”
尤美愣了,似乎没太听懂什么意思。
秦弈继续道∶“过段时间,公司会发布离婚的声明,我们之间的约定终止。”
尤美好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她看上去有些无措,第一感觉就是慌,她放下手中的笔,看向秦弈:“为什么这么突然?”
“早晚而已,这样对大家都好。”说着秦弈便站起身,似乎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将决定告之尤美。
“不是……”尤美慌忙站起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尤美看着秦弈的背影,解释道:“那天真的是意外,我没有故意要勾引你,我真的没骗你,真的只是巧合。”尤美急得快哭了,“我知道看上去可能别有用心,但你相信我,我现在真的对你没有任何别的想法,我发誓行不行?”
秦弈并没有转过身,他闭眼深吸口气,而后开口道:“和这些都没有关系,按照当初的约定我们也要有这个流程,只不过比预想的早了一些。”
“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说完尤美又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在你没有喜欢的人之前,可不可以就暂时先保持这段关系,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我都可以改,麦麦刚知道爸爸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如果……”
尤美觉得自己很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她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抱歉,我不是想赖上你,只是能不能给我些时间做麦麦的思想工作,给她一段时间去适应?”其实还有她自己,在秦弈说离婚的时候,她已经能想象网上如潮的评论,遭豪门抛弃,虚假维持体面,撒谎精……
没错,她害怕,撒谎后让人揭穿的羞耻感会让她无地自容,刚刚不久之前她还在媒体面前秀恩爱……
秦弈回过头,眼神平静而犀利,“你在拿孩子做借口吗?”他看着目光怔然的尤美,淡淡地道,“早做决定对她是好事儿,拖得太久反而割舍不下,小孩子的喜欢持续不了太久,过段时间就会忘记。”
尤美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的意思是……以后也不会再去看麦麦?”
秦弈插在口袋里的手掌无意识地收紧,他说:“我会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满足她物质上的需求,也会抽时间去看她,更多的陪伴并不现实。”
尤美看上去有些神思恍惚,过了一会儿,她眼神没有焦距地点点头,她徐徐地回过身,把茶几上的钥匙拿起来,然后走到秦弈面前,把钥匙还给了他:“房子就不用了,麦麦的教育支出你出钱就可以了,没道理占你这么大的便宜,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