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延倒挺喜欢这个称呼,等同女性的理想国。
但也有往其他地方发散的人, 流言说冯师延喜欢女人,圈养女宠。
冯师延不放心上, 倒是潘代云气急眼, 顺藤摸瓜打听下去,源头都指向尚远。
“就是看不得我们女人比他们男人出色呗。”
冯师延的组织的确激发一部分人危机感——此处强调, 大多为男人——村委会里唯一的女性干部像找到组织,频频往她们办公楼跑, 组织和参与夜晚培训班。
外界都说她们要搞妇女革命。
那干部阿姐冷笑,“妇女革命从来没有停止过。”
有男人故意使绊子, 找鸡毛蒜皮拖住妻子, 不给她跟冯师延一伙混一起,说会学坏,会反$动, 会走火入魔。
留守妇女以往以纯手工参与农活,即使农业平均机械化水平提高,从业者仍以男性居多,在刻板印象里,只有男人才能操控得起这样的中大型机械。
这样守旧的观念在不发达的农村地区更加刻板顽固。
“走火入魔”倒真的有点,不过是往积极方面“着”。她们在冯师延这里,暂时摆脱孩子与家庭桎梏,自食其力得到尊重与经济回报,谁还想回家受人颐指气使。
但冯师延这里也不是流民收容所,她不是庇护神,仍严格落实一套淘汰机制,优胜劣汰,让她们公平争夺社会资源。
尤晏得知“女儿国”说法,第一反应是:“那我岂不是变成唐僧了?”
冯师延噗嗤一笑,“你的三个徒弟在哪里?”
“路弘磊肯定是第二个。”尤晏忽然转念想到,唐僧最后并没和女儿国国王在一起,他终究只是女儿国的过客,要继续西向取经。
而明年,他也要离开冯师延的“女儿国”,往西北的德国,他也只是一个过客吧。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尤晏对着视频念经:“我不是唐僧,我一辈子都不要当唐僧。”
冯师延哪懂他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他佯怒的语气特别可爱。
“六根不净,出家也不收你。”
这期间,冯师延又跟尤家一间子公司搭上线,签订麦子供应合同。优先采购从她这里购买农业服务的农户的麦子,这下麦子销路不愁,大家都乐意跟她合作。
原来财务工作还靠睢玲兼职完成,冯师延和潘代云共同把关新招了几个人,合作社主体结构才逐渐完整。
农忙时节业务多,但也井井有条,任务安排和交代下去,冯师延基本可以坐办公室吹空调,终于有点老板的样子。
但暑假时间多,除了课业——农作物可没放暑假一说——其余时间还是花在田里。
每一块麦田遇到到情况都不一样,她喜欢亲力亲为。不认识她的村民会以为这个个头不高的姑娘是哪家闺女放假帮忙农活,大部分知道她是某某合作社的负责人,只有少部分知道她还是一个在读研究生。
但冯师延对自己一个定义:喜欢种田的农民。她对自己认知如此清晰明确,其他头衔都是虚的,“尤晏女朋友”也变成其中之一。
冯师延和尤晏已经异地一年,习惯在视频模式里苦中作乐,一时又没有解决方法,长假便是一段苦相思后的强化物。就靠着时不时的强化物,把每天过下去。
再说,两人都各有主业,恋爱是调剂与补充,平淡倒也踏实。
七月开始一周有余,尤晏考完德福飞来L市,还带来一个“秘密包裹”。
包裹陆路来的,尤晏当着她的面拆开,“秘密”跟套娃似的,除开外面一层疑惑,里面还有一层。
螺母,螺杆,螺丝钉等等,塑封袋分门别类的零件,应该属什么机械的。
冯师延看不出它们能组装成什么形状,问:“用来干什么的?”
尤晏从背包掏出笔记本,给她看一个建模演示视频。
是收割机的零件,集中在刀片地方,视频里标出的部分与刚看到的联系起来。
冯师延惊奇咦一声,下意识凑近细看,尤晏把笔记本转移到她膝头,两人黏坐沙发上。
尤晏给她讲解,这是收割机刀片改良设计,提高倒伏麦子的收割效率,减少漏割情况。又解释运作原理,安装位置,日常维护等等,还有模拟数据。
最后总结,“当然,一切都只是在实验室操作完成,具体实施效果如何,有待验证。”
冯师延说:“好。”
一个字的回答未免太过笼统,甚至略显敷衍,但冯师延此时心绪激荡,词句一时无法成行。
顿了顿后说:“明天我们就下田试一试。”
尤晏眼里有光,“你愿意试一试?”
冯师延听不太懂他的问题,但好像也没太大影响,“当然愿意,你辛苦设计出来,不就是想投入使用吗。”
尤晏暗暗松一口气,“我还怕你担心影响你收割速度,不愿意试用新东西呢。”
……听起来像怕冯师延“一骑红尘妃子笑”似的。
冯师延笑:“勇于尝试,保持辩证。”
暑期多阵雨,春小麦收割工作紧锣密鼓提上日程。
冯师延拨一台收割机给他改造,收割某家农户一块倒伏比例较大的麦田——这种田在许多农机手眼里等同“次品”,如非必要不会接,接也是优先级最低,总之是份吃力不讨好的苦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