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雪慌了,思来想去这一切都是从那个叫李时月的女人出现以后,就全变了。
“你想死?”慕容野又问了一遍。
慕容野将她放下来,二人就在着火的楼梯口,一个坐着,一个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头顶的横梁被烧得不停掉火星子,烫在两人身上,燎出了痛苦的水泡。
齐雪忽然感觉不好,抓住慕容野的袖子,失声尖叫∶“你要把我放在这里?!”
这一刻,齐雪慌了。
慕容野如果真丢下她,她真的会死在这儿的!
火星不停地掉,空气愈来愈稀薄,齐雪开始不停地咳嗽∶“咳咳……咳!”
“你不是想死吗?那我们就不走了!”
“就像你点燃了星华宫,要带着孤一起死的那一夜!”
慕容野双目如炬,涌动着痛苦和疯狂。
轩辕氏嫁来卫国那一日,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贫穷的卫国百姓用好奇又艳羡的眼神看着轩辕家的嫁妆队伍。
她带来的东西,她穿的衣裳,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精致华美。
小慕容野也不例外,他被齐雪牵着,站在阴暗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齐雪问他∶“喜欢吗?”
护送轩辕氏嫁妆的马又健壮又漂亮,小慕容野老实点头∶“喜欢。”
齐雪的脸忽然变得扭曲,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你喜欢她什么?你不许喜欢她!”
“她就是贱人!抢走了你爹的贱人!”
“以后她会生很多小贱种,来抢走你的地位,抢你的衣裳,抢你的木剑!”齐雪疯狂地扒拉着儿子,将他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扒拉得乱七八糟。
“你要恨她,你要恨她!记住了没有?”
小孩儿抽噎着∶“记……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齐雪问。
“要恨她……”
“大点声!”
“要恨她!!”
……
慕容野看着齐雪,忽然笑出声∶“你说,孤这些年是不是做得很好?”
“轩辕氏十几年无所出,孤一步一步,坐稳了身下这把椅子。”
“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忽然扭曲了表情∶“可是你依然贪心不足!你还想插手孤的一切,包括孤的女人和孩子!”
齐雪听懂了∶“你为了那个女人,忤逆娘?”
“现在还要跟娘一起去死?”
“野儿,娘这么多年受的苦,可都是为了你啊!”
慕容野往后一坐,笑了几声∶“无妨了,为谁都无妨了。”
“一起死吧。”
齐雪看到他这模样真的怕了,直起身子不停拍打着慕容野∶“你说什么死!”
“你还没有登基,娘还没有做太后,还没杀了轩辕氏,你怎么能去死?”
“你起来!你给娘起……咳咳!起来!”
慕容野岿然不动,甚至闭上了眼睛。
想起了齐雪拉着他去死的那夜,星华宫一片火海,火舌舔舐着皮肤,浓烟熏得眼睛疼。
不停地咳嗽,眼泪流个不停。
他也像这样哭着求齐雪,想活下去。
齐雪沉浸在自己的疯狂里,不停谩骂所有人,压根不管他的死活。
直到救火的宫人闯进来,将他抱走。
意识昏昏沉沉,齐雪苍老的声音渐渐远去。
最终,全部消失。
……
景庄真的熬了一夜,顶着两只大黑眼圈跑来交差。
时月连忙让宫人给他泡杯茶∶“先生不用这样急的,我不急着用啊。”
这么多管道,光烧陶管就要好久了,第一次做工程类的建设,她想精细一点。
景庄作了一揖∶“是在下太激动了,突然有了不少想法,生怕时间长了忘记,干脆来见您。”
时月笑∶“公子机果然没看错人,景先生是个认真的人,可以共事的人。”
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容貌真可说倾城,微微一笑,天地顿时失了颜色。
景庄避开眼∶“时先生先看看图吧。”
地图被展开,景庄用木炭画出了最初的路线。
“细线直接连着收集点,接着汇集至一处,以一街或是一坊计,一同送到四条大管,再一起送到城外,这里。”
景庄的手指点了点终点。
时月点头,但她还有些不理解,又问了很多细节。
景庄一一解答,二人一直商量了好几个时辰。
最后,时月道∶“好,我将图纸再看几遍,到时候派人通知您。”
景庄跟着站起来∶“那在下先告辞了。”
“辛苦先生跑这一趟。”时月微微一笑,请宫女送他出去。
又对小黑铁说∶“小黑,你送景先生回去。”
“诺。”小黑接命离开。
不知不觉,两三个时辰过去了,时月坐得腰酸背疼,弯腰慢慢卷地图,满脑子都是动土选址。
银杏急匆匆跑进来∶“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能出什么事啊?”时月的思路忽然被打断,慢腾腾问。
“扬雪院走水,殿下……殿下被烧伤了!”
“啊??”
时月惊讶∶“你把话说清楚,谁在哪里被烧了?”
“殿下呀……太子宫大乱,您快回去看看吧!”银杏急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