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
“好你个小叛徒!”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时月坐在这堆人里,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十六往青铜釜中投了沸石,不一会儿,水便开了。
姜心捞出沸石,放入茶叶和姜片,然后茶就煮好了。
墨子期想给时月打一碗,时月坚决表示不用了,白开水挺好喝的!
“四哥他……”姜心率先开口。
“去了。”墨子期左手端着茶碗,微微颤抖。
“混蛋!”姜心咬牙切齿。
墨子期抬眼,扫视众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时月发现了,虽然排行有前有后,但是这堆人是尊墨子期为首的。
他不在的时候,便是姜心说话管用。
姜心说:“鲁、莒使臣入齐,向齐王说明了其中缘由,齐王这才知道田氏受卫太子贿赂,刻意提议攻莒。”
“齐莒一战,齐军损耗一千余人,沂水河畔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说到此处,姜心狠狠瞪了时月一眼。
继续说:“老师认为卫太子性情悍戾,凶暴,假以时日成了气候,就是祸害!”
“所以,你是来杀他的?”时月弱弱问。
“他不该杀吗?”姜心反驳:“负夏大案,生杀百姓百余,悼公还在位呢!”
“此为不忠。”
“几个月前驱逐了自己的生母,令她半头白发流浪在外,是为不孝!”
“我还听说他喜好奇异,常从附近村落骗些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入城,这些女孩子一进城就再没有踪影。”
“更可恶的是生冷不忌,连男孩子也不放过!”
“是为不仁!”
“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我杀他有什么不对?”
鸦雀无声,全场鸦雀无声。
然后其余人反应过来了,纷纷击掌,觉得师姐骂得太对太痛快了!
时月:“??”
“你都听谁说的?”
姜心:“还用听说吗?列国之间都知道。”
时月看向墨子期:“墨先生在卫国住了一个月,你也这么认为?”
“你管他叫什么?”姜心问:“墨先生?月见,你的弟子礼学哪去了?”
“那我该管他叫什么?”时月不解。
姜心又想揍她了:“他当初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这臭丫头死在外头!”
“师姐!”十六拦住了姜心:“让我给月见探探脉吧。”
十六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与时月差不多大,他笑眯眯地朝时月伸手:“别怕,师叔不会害你。”
时月十分配合——与其等姜心动手,还是少吃点苦吧。
十六浓眉紧蹙,号了半天。
久到墨子期都开口问:“怎么样?”
姜心看了墨子期一眼,将视线钉在十六身上:“快点,磨磨蹭蹭的!”
十六松手,问时月:“是不是病过?”
原主病没病过她不知道,但时月确实很好奇,负夏那晚为什么会全然不记得了。
于是点头:“发烧,三天三夜没醒。”
十六了然,伸手去按时月的后脑勺。
“哎唷!”时月让他按得脱口痛叫。
十六松开手:“再受一次刺激,可能会想起来。”可能,也只是可能而已。
时月揉着后脑勺:“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受刺激,听起来很痛的样子。
墨子期温柔地应:“嗯,算了。”
“算了?”姜心挤开十六,看着时月:“你告诉我,养育之恩怎么算了?教你开蒙、识字、懂礼的恩情,怎么算了?”
“万箭阵中救你一命的恩情,怎么算了?”
时月拿手指点点姜心,又指着自己:“你刚才说,你是我师叔,那我师傅是谁?”
姜心拽着墨子期的袖子:“他!一个胆小到不敢说的傻子!”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组织起了一个故事。
当年濮阳被攻陷,林氏带着几个孩子逃走,因为营养不良她早早就没了奶水,小女儿经常被饿得嗷嗷直哭。
时值墨家弟子从宋国赶来阻止晋军攻卫,小时月被他们带走养了几年。
姜心咬牙道:“你小时候,是师叔我一颗米一颗米将你喂大的,现在居然都不记得了?”
一屋子的人,这个说师伯还抱过你,那个说师伯给你当马骑过,连年纪最小的十六都想了半天:“我带你钻过狗洞!”
这期间,墨子期一言不发。
时月不懂:“那为什么我的师傅是他,不是你们?”
墨子期不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大的,按推算当年他也就十五六岁吧,凭什么能做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的师傅?
十六说:“确切地说,是你非要师兄做你师傅的。”
“对,不是他抱你就嗷嗷哭。”旁人道。
姜心哼了一声:“臭丫头,从小就心眼多!”
时月裂开了。
她看向墨子期,他的背影像山一样沉默。
李时月是十二岁左右回来的,回来没两年就和慕容成定亲,然后原著的时间线就开始了。
“那……你们这些年,不来认我吗?”时月迷茫。
十二岁到现在,五年呀。
长长的五年,这帮人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令时月十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