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新法公正严明,双方都有责任!”李定邦目沉如水,二字像从喉咙口挤出来:“都抓。”
“是,末将这就去。”申副将领命离开。
“大哥!”李锦乐双手拍在案上:“那是我们的族人!我刚才看到了,村头的李叄兄弟,还有老族长的两个孙子,都没了!”
“小时候和我们一起玩的啊……”他说到哽咽。
“李锦乐。”李定邦眼中迷茫转瞬即逝,指着弟弟:“再妨碍新法执行,我连你一起抓!”
李家兄弟互相瞪着对方,气氛一时僵硬至极,直到李锦乐先撑不住,他摔门而出!
李定邦脱力,一下坐在椅子上。
何止李叄兄弟和老族长的孙子,还有和他们一起摸过鱼的、上过树的,藏着一个鸡蛋给他们吃的……
是整整五十七条人命啊!
时月挪到桌边,小声:“大哥,新法能给我看看吗?”
她对这东西好奇许久了。
“月妹怎么来了?”李定邦回过神。
他放柔口气:“随便看,不过大哥要出去巡视了,你在这乖乖看书,不要随便离开。”
时月乖巧点头,李定邦摸摸她的头,抬脚出去了。
时月深吸一口气,翻开最上面一卷——
……
《商君书》??
作者有话要说: 公室/公族:就是王室和王族的意思,因为卫悼公还没称王,所以他的族人只能叫公族。
文中的公子有两种用法:1.「公子」:对年轻男子的称谓,2.「公子宁」里的公子:意思是诸侯的儿子。
第9章 009
《商君书》,作者是大名鼎鼎的商鞅。
商鞅不姓商,他原姓公孙,卫国人,大约八十年后会出生,按说这个时期不该有才对。
时月带着奇怪的心情翻看起来,读了三天三夜才基本确定,新法虽然和《商君书》很像,但本质是不一样的。
通俗说,它更像后世的律法,有一个儒家仁治的皮,包着一颗依法治国的核心,仁治法制双管齐下,更加科学,也更加高效。
时月啧啧称奇,难道这就是原作者给男配开的外挂吗?
与此同时,李定邦的基层工作遭遇了史无前例的难题。
——孟罗两族互相包庇,谁也不愿意交人。
不仅如此,桑村这边也出现了空前高涨的抵抗情绪,明明他们死的人更多,明明他们先被欺负的,凭什么也要受审?
李定邦兄弟愁得吃不下饭,李锦乐兴致勃勃地毛遂自荐:“大哥,要不这样,我带人去抓,孟罗两族要怪罪也是怪在我头上,你来当这个好人,我当恶人!”
李定邦瞅了他一眼,低头吃饭,不置可否。
李锦乐戳着碗里的馒头:“弟弟好心帮你,你同不同意好歹吱一声啊。”
时月捧着汤碗:“二哥你是好心吗?分明想公报私仇。”
“时月。”李锦乐瞪她。
时月反瞪回去,视线挪到馒头上——这几天的饭可是她做的,你李锦乐还想不想吃饭了?
李定邦咬下一口馒头:“下午我亲自去。”
申副将人微言轻,他亲自去抓,看两族还敢不敢互相包庇?
时月说:“名单足有三百多人,大哥挨家挨户去抓,得抓到什么时候?”
李家兄弟看过来,时月说:“大哥不如先抓几个重要人物,再用计把他们全诓出来。”
李锦乐立马放下碗,把桌上的盆、盘清出空位,李定邦把名册拿来,兄弟俩配合默契。
时月指着其中几个名字:“这是孟族长的儿子、孙子,这是罗族长的女婿、还有曹族的这个,据我所知,他家姐姐嫁到封主家里了,在当地很有威望。”
“这个,还有这些,这十人是流户,在当地无依无靠。”
李定邦点头:“先抓他们?”
“先抓他们,然后给他们做笔录,熬到明早再把人放了。”时月点头。
“放了?好容易抓起来,凭什么放了!”李锦乐质疑。
“把他们放回去,可以降低其他人的警惕心。”时月道:“有背景的被放了,村民会不以为意,但我们把流户也放了,他们就不会当回事了,还以为大哥怕了两族的背景,三百多人迟早会抓齐的。”
李定邦提着一口气,直到听懂计策才重重认可:“月妹聪慧。”
李锦乐眼前一亮:“我就说妹妹是全家最聪明的!”
“至于桑村这边……”时月口气有些犹豫:“大哥可以先说服老族长,只要他出面,族人会配合的。”
李定邦点头:“全照妹妹说的办。”
午后,李定邦亲自去抓人,李锦乐也想跟着去,但被毫不留情驳回了,他只好跟着妹妹看书。
“你都看三天了,这东西有这么好看吗?”李锦乐叼着草根蹲在一边,百无聊赖。
“二哥觉得,新法如何?”时月抬头望他。
“新法?”李锦乐看了一眼,全是字,头大。
“妹妹有所不知。”他回忆:“十五年来,六卿制定了不下十套新法,可今天沿用的仍然是《周礼》,改革变法是好事,在卫国却寸步难行。”
“所以二哥觉得,它没多大用处。”李锦乐对新法并不乐观。
“为什么?”时月问:“卫国国民,不想变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