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时月等人,是没资格见他的。
叶家不愧是一城之主,处处透着奢华,每个房檐下都雕着木龙,墙上也很多龙的装饰。
时月她们一边看,叶家小公子一边介绍:“祖父喜欢这些东西,更因兴修叶邑水利,希望龙王爷保佑工程顺利。”
墨子期随口问:“不知澧水航运修得可还顺利?”
“航运?”时月重复了一边。
南方水系丰富,有发展航运得天独厚的条件,在交通不便的年代,得航运者几乎可以说得半壁江山。
叶家小公子摸摸鼻子,不欲多说:“秋冬水量骤减,正是兴修航运的好时机,还算……还算顺利吧。”
当晚,时月躺在叶家的大床上。
冥思苦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叶邑这位叶公,好像就是叶公好龙的那个叶公啊!(注)
叶公好龙是个寓言故事,比喻口头上说爱好某事物,实际上并不真爱好。
但其实,这个故事是有原型的。
所谓的「好龙」也不是真的喜欢龙,而是因为兴修叶邑水利,叶公在自家墙上画沟绘渠,然后在沟渠出口处绘上龙头,以祈求风调雨顺。
来往客人不识沟渠图纸,见了七扭八拐的沟渠,还以为是龙。
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叶公喜欢龙,而到了后汉,这一典故经过文学加工,就变成「叶公好龙」的故事了。
水利工程……航运……
时月半眯着眼,琢磨自己在楚国的立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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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叶家小公子的热情帮助下,十几个仆役来到时月的小院子帮忙干活。
小季益坐在柿子树下,守着妹妹的摇篮。
银杏给他洗了两个柿子吃,吩咐他:“在这里乖乖不要动哦,我们收拾完来陪你。”
小季益右手抓着柿子,左手抓着棉棉的摇篮,乖巧地点头。
后院的篱笆要新修,并且要修高一些,时月比了比自己的身高,跟工匠说:“照墨先生的高度修吧。”
工匠‘咦’了一声:“腰高已是极致了,由墨先生这样高,可就看不见外面了。”
时月笑:“您也看到了,我家两个孩子,修矮了怕孩子跑出去。”
工匠表示理解:“那小人将地桩打深一些,免得不结实倒了。”
“那太好了,劳烦师傅再给我们修个结实点的木门。”时月朝旁边院子比划了下:“就照她们那种就行。”
隔壁院子的妇人正在喂鸡,闻言好奇地朝这里张望。
“行!您瞧好儿吧,三日后就修好了!”工匠抡起锤子,将破旧的篱笆拆了。
除了后院的篱笆,屋里还有三五个仆妇在擦洗。
家具没有卖现成的,想要只能请木匠打,但打家具哪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
叶家那小公子一拍大腿:“从家里搬几样过来不就行了吗。”
于是木床、桌、椅、柜各搬了几样过来,将屋里擦洗干净后搬进来,就像个家了。
说到底叶家这么倾力帮助,还是亏了墨子期的面子。
墨子期背着手说:“不必觉得愧疚,我也护不住你们多久,往后在叶邑生活还得靠你自己。”
时月低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墨先生。”
有了叶家的帮助,三日后,小院子焕然一新!
乔迁那日,叶家小公子带着贺礼来了。
他站在门口张望了下,拍着叶管家的肩:“不错不错,你们办得挺好!”
时月站在门口笑着迎客:“叶小公子来了。”
他笑着摆手:“墨先生的……朋友,就是我叶某人的朋友,时姑娘叫我叶黎就好。”
一城之主的孙子,时月当真才是不敬了:“叶公子请进。”
叶黎将礼物放在墨子期面前的桌上,说:“墨先生不日就要启程去郑国了,黎实在想多和先生谈谈,学一学为世之道。”
“今日想请墨先生同我一起回去,秉烛夜谈岂不美哉?”
说到底,叶黎是冲着墨子期来的,对于时家乔迁宴不太感兴趣。
墨子期被他三请四请拉走了,临走前对时月说:“我晚一些回来。”
时月点头:“好。”
叶家的人一走,银杏松了一口气:“姑娘。”
时月正在摆碗筷:“怎么啦。”
“我怎么觉得,叶家人好像不太热情呢。”银杏将蒸米饭抱过来,帮时月舀饭。
“估计是把我们当破落户了吧。”时月笑笑,刮了下银杏的鼻子:“我们无权无势,没有任何依靠,和以前不一样了。”
银杏是丞相府的家生子,后来跟着时月出入太子宫,所见到的人对她们无不是客客气气。
可那客气是因为李丞相、因为慕容野,现在没了那层光环,能心平气和跟她们说话就不错了。
小季益噔噔噔跑过来,手里抓着一个鸡腿。
十六端着两碟子菜:“还说话呐,吃饭啦!”
“来了!”银杏应了一声,对时月说:“不论富贵不富贵,银杏都陪着姑娘。”
然后她拔腿就跑,去帮十六端菜了。
十六把盘子放下:“小月见。”
“啊?”时月把小季益抱上椅子,抬头。
“我昨天跟师兄说想留下来,他让我来问你。”十六坐在季益身边,揩掉了他嘴上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