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端着鱼汤,优雅地飘进屋去了。
李锦乐趴在灶房窗子上,看见赤金在烧火∶“赤金大人,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好手艺啊?”
不明所以的赤金∶“啊?”
慕容野将汤搁在桌上,矜贵地用手巾擦手,棉棉看见他来很高兴,拍着篮子想要慕容野抱。
要是平时,慕容野就把她抱起来哄了。
但是今天不行,李锦乐还在。
棉棉很失落,不明白父父为什么突然不抱她了。
于是,她转动六个月大的小脑瓜,朝慕容野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笑。
又甜又绵,依稀有些她娘的影子,
慕容野擦手的动作一顿,差点就遏制不住冲动,将她抱起来了。
棉棉被一双瘦白的手抱起来。
时月逗着小丫头∶“你父父不理你,伤心啦?”
棉棉扭身埋在娘亲的肩窝里,只给不肯抱她的慕容野留了个生气的屁股。
李锦乐十分不识相地说∶“棉棉怎么啦,舅舅抱一个?”
棉棉立马十分快乐地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慕容野翻着时月通红的手心∶“上哪去了?”
“上驷处。”时月道∶“棉棉吃了吗?”
“嗯,喂了小半碗米汤。”
棉棉现在羊奶、米汤、母□□替着喝,辅食原本只占六分之一,现在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时月觉得断奶的时机到了。
“二哥,你把棉棉带回家几天吧。”时月道。
小丫头还不知道她即将弹尽粮绝,开心地跟她舅舅玩闹着。
“真的吗?我……我能带好她吗?”李锦乐好紧张,长这么大第一次独自带着这么小的孩子。
“什么啊,阿娘带她,你最多帮帮忙。”
时月进屋准备棉棉的东西,说∶“你别让阿娘心软,更不许偷偷让乳母喂她。”
“可是棉棉太小了吧。”李锦乐抱着棉棉,站在屋外。
慕容野跟着进屋∶“你要做什么?”
“她半岁了,该断奶了。”时月把女儿的小衣服放进包袱里,各种花色的足足有二十多件。
“她太小了。”慕容野不同意。
“你要是不想喂,就让奶嬷嬷再带两年。”
“那怎么行?”时月更不同意。
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要吃奶到两岁,有的甚至吃到四五岁。
倒不是时月狠心不让女儿吃饱,而是她现在的消化系统逐渐在成熟,可以消化复杂食物了,更因为母乳喂久,营养就不够全面了,这对孩子的成长又没有多少好处。
但是断奶是个辛苦活,对母亲是,对孩子也是。
“反正,她时棉棉从这个月开始,断奶。”时月把包袱捆好。
“我让阿娘带她几天,把那个瘾降下来再说。”
慕容野跟在她身后∶“什么时棉棉,不是改姓慕容了吗?”
时月把东西交给李锦乐∶“抱走吧,赶紧抱走。”
随着棉棉越来越大,前几个月的乖巧不复存在,她学会了察言观色,还学会用哭声降伏大人。
即使时月一直在纠正她的坏毛病,依旧被慕容野惯得无法无天。
“就生了这一个。”慕容野低声说∶“不宠着她宠着谁?”
“你还想生几个呀?”时月瞪眼,狠狠心把女儿塞进李锦乐怀里。
“坏习惯就是坏习惯,不能因为她小就可以原谅。”
“她有坏习惯,是因为我们大人做得不好。”
李家的马车渐渐出了篱笆,此时的棉棉还沉浸在可以出去玩儿了的喜悦中,丝毫不知道迎接她的是痛苦的戒奶生活。
慕容野望着女儿没心没肺的影子,摇摇头回屋了。
桌上的菜有点凉了,小季益先吃完饭,被赤金带去练剑了。
时月在桌边坐下,慕容野要给她舀汤,她摇摇头∶“我不喝了。”
鲫鱼汤有助于分泌奶水,棉棉同学已经进入断奶阶段了,她就没必要再喝这个了。
慕容野低声说了句∶“熬了一个时辰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时月夹了根青菜,像只小白兔。
“下朝后。”慕容野坐在她身边,二人就像一对寻常夫妻。
这座房子是老族长的旧屋,他们一家人搬进新砖房后,这里就闲置了。
听说时月要来,老族长一家好一顿折腾,茅草屋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却别有洞天。
用的、看的、摆的,无一不是干净又名贵的。
她不动那碗汤,慕容野也不动,满满一盆奶白的鲫鱼汤,明明喷香四溢,无人问津。
时月搁下筷子∶“行行行,最后一碗,断奶期间你不许熬了。”
慕容野扬起嘴角∶“嗯。”
鲜美的鲫鱼汤里放了姜丝,姜丝带来一些辣辣的感觉,喝进去从腹部一直暖上来。
时月放下碗,夸他∶“手艺有进步。”
慕容野简直被她气笑了∶“今日去上驷处做什么?”
“上驷处啊。”时月嚼着青菜,吞下去后说∶“你知道有一个奴隶,面上刺着黥字吗?”
慕容野斜了她一眼∶“每个奴隶都受过黥刑。”
“他说他叫黥鹰。”
慕容野的筷子一顿∶“你怎么会碰见他?”
“小马发.情了,我本来想拉它去上驷处,看能不能配几个小母马的,你不是说想要组骑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