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司寇真是大刀阔斧,为了找线索把一些较矮的花丛全砍了,现在这些花奄奄一息躺在路边。
地上有很多四散的血迹,时月蹲下去一个一个地看。
她真的很娇小一个,蹲在自己脚边有种奇怪的乖顺感,慕容野看了一会,扼制了一下想摸摸她头的冲动。
转过头,他忽然看到了墙头有一处被踩过的痕迹,很是新鲜。
蔡机和李诗兰是走出去的,那这踩墙头的人……
慕容野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慢慢眯起眼。
时月忽然站起来,用手比了几个高度,但比到比自己高的地方就没什么概念了。
她起抬头:“殿下呀。”声音怪甜的。
慕容野回头:“嗯?”
“公子嘉后脑受伤的地方,大概到您哪儿?”
公子嘉不是很高,慕容野回忆了一下,大致在他肩下三寸。
时月估量了一下,又将他的手臂自然垂下,大致推测出距离地面的高度,最后说:“那人好像受伤流血了!”
慕容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谁。
时月指着刚才她一直在看的一小块血迹:“您看这个。”
那块血迹是由一滴又一滴的血花组成的,边缘呈放射状。
现代刑侦学里有一门技术,可以通过血迹状态(比如血花的大小,走向),判断这人的受伤形态,身高,或者行走方向。
时月指着他垂在身侧的手:“这个高度滴下去的血,和这个高度,”又点了下慕容野的胸膛——也就是公子嘉受伤位置的高度。
“形成的血迹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几滴血,很可能是凶手流下的。”
“他在杀公子嘉的过程中,把自己弄伤了!”
慕容野皱眉,指着墙头让她看:“你看这里。”
时月看不见——夜黑风高的,她、她太矮了!
“拿稳了。”慕容野示意她手里的灯笼,忽然将她往高处一抱!
时月双腿离地,视线顿时高了起来!
“!!!”她又不是孩子,为什么要这样抱!
“快看。”慕容野沉声道。
双腿被他抱着,时月忍不住抓紧了墙头,另一手举着灯笼照过去——
“咦?”
由于技术的限制,这个时代的瓦很脆,孩子都能将它掰碎,墙头上有一小滩碎瓦,像是有人一脚踩墙头上了!
踩上去不稀奇,可是时月把这些瓦归整了以后,发现缺了一块。
附近的地上找了一圈,也都没找到。
“我们再给公子嘉验一次尸!”时月坐在慕容野的肩头,坚定地说。
公子嘉的尸身已经被收敛进棺木里了,暂时放在卫国的太庙里。
时月和慕容野到这的时候,天已快拂晓了。
季肥的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让他们顺利入了灵堂。
时月让惊掰开公子嘉的手——双手伤痕累累,因为死前痛苦地抠进了地里,指甲里全是泥土和血。
而手心里,有一处深深的血痕。
惊从这道伤痕里找到了细碎的瓦砾。
“凶手是踩着墙头进来的,公子嘉被闷醒后,发现有人按着他,要杀死他。”
“挣扎之下,他抓到了一块碎瓦。”
时月比划了一下:“狠狠给了凶手一下!”
划伤的地方应该在手臂,所以当凶手站起来以后,血液从指尖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也就形成了她看到的那小块血迹。
惊听得目瞪口呆,尤其对时月说的「按血迹分布形态不同,判断受伤的人状态」非常感兴趣。
时月一抚掌∶“那我就献丑,给先生说一说。”
宫人取来一碗鸡血,时月将惊和慕容野引到殿外,天渐渐亮了,他们已经忙了一夜。
时月用手蘸血,甩动了两下。
血液飞出去,有些挂在墙上,有些在地上,都拖着长长的尾巴。
“这个是判断鲜血来的方向和距离。”
“甩落,溅落,滴落的形态都不一样。”
时月一个个动作演示,甩落的血花尾巴长,溅落的尾巴短并且会往下流,滴落的血迹基本是圆圆的。
惊感到十分惊奇,连连点头,将时月的每次演示都记在了心里。
时月又整个手浸进了鸡血里,快步朝一个方向走去,血液一滴滴打在地上。
她让太子也试试,但慕容野嫌脏,脸顿时就黑了。
“那,惊先生试试吧。”时月把碗递给惊。
惊是十分愿意的,刚伸出手,碗就被慕容野夺走了。
他蘸了一些,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不停地擦手。
两行血花并列,时月指给惊看∶“殿下比我高很多,所以他的血滴下去,边缘的‘花瓣’就开得大。”
“这个可以用来判断受伤人离开的方向,受伤的位置,甚至是身长。”
她研究了下慕容野创造出来的那行∶“咦?”
“那人……好像和殿下差不多高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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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能如愿找到衣服的线索,时月陷入了破案的僵局。
她怀疑李燕玉,可是没有直接证据。
李燕玉从案发以后一直被押在司寇府里——这不是因为有罪,而且她不想回李家。
因为她知道,从向田司寇指证李诗兰以后,李家就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