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尖钻了几天几夜都没有结果,殊不知就在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憔悴消沉得不行。
太子的拳头彻底将他打醒了,他是卫军最善战的将领,应该肩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绊住脚步?
慕容野冷笑了几声。
听得时月直起鸡皮疙瘩,心说这嘲讽力真是破表了。
可他的口气忽然放得极缓,甚至染了丝丝笑意∶“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哪来的主将,哪来的太子。”
“你是我的弟弟。”
慕容野的口气不紧不慢∶“得一条心呐。”
慕容成心理防线差点崩了,挺大个人,跟哭嚎的狗熊似的∶“哥!都怪我!”
时月嫌弃地扭过了头,这蠢蛋一步步被慕容野套路了都不知道。
白挨了这么多拳头,到头来还觉得人家打得对,打得好!
慕容野任他嚎完,说∶“季肥回国后,鲁国公室一声都未吱过,想来季氏权倾朝野,硬生生压下去了。”
鲁国公室弱小,从上到下沉溺乐舞酒色,三桓功高震主,又彼此牵制。
公子嘉的案子在另外两族的扩散下,确实令季氏元气大伤。
可慕容野收到的消息称,季肥受到的惩罚也只是不再上朝,提前退下来罢了。
“这仗,还是有可能得打。”
慕容成一听事态紧急,斩钉截铁道∶“我立马回东明!明天就回去!”
慕容野颔首∶“回去前,先成个家。”
是公子宁说的,他没成家会不安定的!
慕容成突然万分尴尬。
慕容野忽然转向时月∶“去,见过你嫂子。”
时月∶“……”
你们兄弟两个扯头花关我什么事,果然,你慕容野天赋点的是阴阳怪气吧?
慕容成朝时月老老实实行了个礼∶“阿嫂。”
“不不不,不用了!”
时月被这陌生的称呼弄得直起鸡皮疙瘩,在慕容成这个蠢蛋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好了,出宫去。”
慕容成准备告退,太子又补了一刀∶“待你下次回来,便是做叔父的人了。”
慕容成∶“……我先告退了。”
时月提起裙子想溜∶“那我也告退了!”
“站住。”
慕容野半个身子都在阴影里,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月多敏锐的一个人,当下品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慕容野走到那只箱子旁边,轻轻一拨。
铜锁应声而开。
“「思之,如梦似幻」?”慕容野凉飕飕的声音,读着其中一根竹简。
又拿起另一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机械冰冷的声音念着这种情诗,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尤其这些东西,还是“她”从前,送给慕容成的。
“这事儿吧,我能解释……”
慕容野抬头看了她一眼,抱起木箱往后殿走∶“好啊,孤今晚恰好有空,就听你解释。”
时月追上去,悲鸣撒了一路。
“你听我说啊啊……”
紫鹃恭敬地站在路旁,等两位主子都过去了,她才缓缓抬起头。
望着时月的背影,眼底充满冰冷。
“在这守着,我出去一趟。”
“诺。”宫女们纷纷应声。
有那新来的宫女不懂事,问道∶“殿下既已回宫,紫娟姑姑不用去跟前伺候吗?”
年长一些的宫女急忙敲打她∶“你不要命了?紫鹃姑姑去见的人,连殿下都要礼让三分……”
小宫女挠头∶“是谁呀?”
“不该你问的,嘴巴闭紧了!”
“是是……”
.
时月跟慕容野解释了半天,他老人家的表情动都没动过。
不知道信了没,反正时月说得口干舌燥,心说他如果不信,她也不想解释了。
慕容野忽然整个人松了下去,双手交叠,额头压在上面,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
时月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慕容野抬头,看她一脸天真烂漫就觉得不快。
“你今日倒玩得开怀?”
时月今天出城了一趟,一路看到绿油油的麦子,辛勤耕种的农民,还玩了泥巴,吃了好吃的鱼,确实挺开心的!
她憋了半天,点头∶“对。”
慕容野被她气笑了∶“明日起,不许你出宫!”
“好好陪着孤。”
五个字硬是被他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时月后知后觉∶“你怎么了?被朝上那些老油子为难了?”
“就他们?”慕容野不屑。
时月继续猜测∶“还是……因为季肥?”
慕容野不说话了。
果然,症结在这。
慕容野没想到季氏当真只手遮天,季肥指使人杀了公子嘉,板上钉钉,证据确凿。
可就是这样,仍然扳不倒他!
鲁国公室沉溺乐舞酒色,公子嘉一死,这公室只会烂得更快。
而等季肥重新站起来,届时卫国就危险了。
时月听得很恼火∶“鲁公怎么这么没用啊!”
不是鲁公没用,是三桓势力太大。
他们盘根错节一百多年,早已坚不可摧,从前孔老爷向鲁公进言,请求削弱三桓势力,结果反被三家联合起来,赶出了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