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居然敢算计我!”
这个贱人是谁,墨九不用去猜,逃不出五美中的一位。
人心是个最磨人的小妖精,千变万化令人难以捉摸。吴明月恨那个给毒之人不假,但也更恨此时在她眼前晃的这张脸。
“这么早让你过来,想必你还没有用早饭吧。听说你喜欢吃点心,这碟点心你拿去吃吧。”
墨九真想替这女人鼓掌,怎么就这么心眼毒实,可着一个套路坑人。昨天是点心,今天还是点心,就不能换成其它的。比如说饭菜什么的,她更喜欢。
点心加了料,不是昨天的料,而是那料的解药。她满心欢喜地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块。
“真好吃,比昨天的还要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吴明月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墨九眉眼弯弯,听话地一块接一块。
吴明月和那丫头都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她原本是想气死这对主仆,突然心下一动改了主意。
“痒…好痒…怎么这么痒?”她一通乱地抓挠着,痛苦地抱着自己。
吴明月脸上露出奇异的诡笑。
那丫头装模作样起来,“奴婢也痒得很,姑娘,定是咱们这院子许是湿毒太重。”
墨九痛苦大喊,“小姐,您救救我…我不能有事的。我可是王爷的人,我要是抓破了哪里以后还怎么服侍王爷。”
“鬼叫什么,忍着不挠就可以了。”那丫头怒斥道。
不挠是不可能的,用冰镇着都忍不了那蚀骨的痒。没看到吴明月那张脸忍得扭曲不成样子,恨不得咬自己的肉。
她惊恐地大哭,哭得吴明月更加烦躁痛痒,让她滚回自己的院子。她面上战战兢兢,心里乐开花。
那毒性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吴明月肯定自顾不暇。如果所料不差,她应该可以清静一段日子,好好享受王府的荣华富贵。
从来她出任务,无一不是条件艰苦。便是有时候会潜入大户人家的后宅,也不可与光明正大进王府相提并论。
这一次,她要好好体验一样王府的奢靡。
然而想得很美,现实很残酷,这份好心情在百川取来饭菜后消失殆尽。一碗很稀的白粥,两样素菜。粥是真的白,都能照清人影。菜也是真的素,一点儿荤腥都没有。
“我们就吃这个?”她问。
百川鼓着小脸,委屈点头。
“是我一个人这么吃,还是这里的小主子们都这么吃?”
“是姑娘您一人这么吃,千如姐姐说了,姑娘您这样精细养出来的人定是最忌油水,吃食一定要清淡,不能沾染太多烟火。”
千如正是吴明月身边的那个丫头。
王府里有三处厨房,一处为大厨房,是府中所有人吃饭的地方。一处是小厨房,专供瑞王使用。还有一处是二厨房,是王府五美共用。
大厨房和小厨房都在王府以东,瑞王和他的男宠玉寒公子住在东府。二厨房在西府,明面上掌管的人是吴明月。吴明月管着厨房,想必捞了不少油水。那叫千如的丫头狐假虎威,倒是深得其主子的真传。
这么点清粥寡菜,是她们主仆二人的早饭。
看来昨夜那位同仁并没有将自己的话传到瑞王的耳中,或许话是传到了位,瑞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说到底她就是个临时工,哪里有人权。
很好。
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吴明月是不可能弄死的,她是主子的女人。既然弄不死对方,只能暂时绕着道走,或是投靠一个能压住吴明月的人。
西府的五美之中,吴明月被她排除。剩下的四美,哪一个才是她应该在后宅紧抱的大腿。她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桌上划着圈圈,心中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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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片竹林里,光影斑驳。
铺满落叶的地上,不时有几只蚂蚁路过。墨九独自一人抱膝蹲着,细细的啜泣声慢慢从竹林中溢出去。
这里离她住的小院不远,再往前走有几株红枫,此时正是如火如荼。红枫的叶子被风吹着,有一些飘到竹林里。
她恍惚又回到鹧鸪山,那满山遍野的霜红满枝头。
泪水冲洗着她的脸颊,悲伤从她的眼中流出来。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子。顺着光往上看,是一张温婉的脸。
“你是谁?为何在此哭泣?”女子问道。
她满脸泪痕,“这位姐姐,我叫阿九…刚来王府…”
“阿九?”女子轻喃着,道:“原来你就是新入府的那位姑娘,你为什么会独自在此地哭泣?”
当然是等你。
墨九心道。
这可是她在五美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大腿,沈皇后送给瑞王的女官素烟。素烟重规矩,为人明理,是五美之中的和事佬,与其他四美关系都处得不错。
“回姐姐的话,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哭。我怕别人看到,所以躲到这里,让姐姐见笑了。”
明月阁的事情,素烟自然是听说了。她是沈皇后的人,背后代表的是沈皇后。在这王府之中,她谁也不会得罪。
墨九的眸如同水涤过后的黑曜玉,清澈不含一丝杂质。任谁见了这般干净的眼神,都会止不住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