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赵珩暗中派人留意姜公子的那几个货点码头,终于发现些许端倪,从南面码头登岸的好些人,听口音并不是常见的商人,反倒像是来自南边荒蛮之地。
且他的人暗中尾随,发现这些人并没有在京中的铺子里与人进行交谈,而是变着道,全都奔向了几间不起眼的院子,然后呆在院子中,轻易不出门,有人专门负责在外采购食材,量都不少。
他几经周折打听到,这些院子都是理亲王府中,脱藉而出的下人们名下,得到这么个消息,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略一沉思,趁着夜色,来到摄政王府,可王府的大门紧闭,他拍了几下,守门的侍卫见是他,又将门关上,进去请示主子。
把赵珩气得不轻,他这是有多不招人待见,想他一个堂堂的世子,居然落到如此地步,也真是有够可以的。
等那侍卫再次将门打开,请他进去时,他故意挺直身体,狠瞪那侍卫一眼,那侍卫却仿佛没看见般,根本就不睬他,这下他更是气得用扇子真扇风。
太欺负人了!
王府的书房内,霍风正伏首案前,案上铺着雪白的宣纸,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握着一枝仙毫。
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他眼未抬,将手中的笔掷出去,正中赵珩的前胸,幸好他眼疾手快接住,可是那软笔的一端却是在他的白袍上划下重重的一道。
白袍上一道墨黑的长道子,瞧着格外的醒目!
“摄政王殿下,这就是您的迎客之道,不披红,直接泼墨,倒真是与众不同啊!”
“本王可没见过入夜的访客!”
“哈,”赵珩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两腿交叠在一起,“这不是事急从权嘛。”
“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望您老人家?”
找死!
霍风一个刀眼过去,把赵珩吓得缩下脖子,老这个字可是他的死穴,自从意识到自己与妻子相差近十岁,他是越发在意别人提到这茬。
姓赵的这是最近皮痒了,欠收拾!
赵珩收起玩笑的脸,站起来将手中的笔递回去,“最近来京都的南边人似乎太多了些,说是做生意,或是来讨生活的,却不见半分做生意的样子,反而是聚居在几家院子里,依我看,不像!”
霍风自然地将那毛笔接过来,蘸饱墨汁,大手一挥,在白纸上落下一个“左”字。
左?
赵珩皱眉思索一会,恍然大悟,“你是说姓萧的那个匹夫,啧,真是嫌命太长,又来趟京中这浑水。”
霍风又提笔写下一个“理”字。
“来辅佐夏明启那蠢货,切…简直是作死,就夏明启那无根的,怎么扶都扶不起来,姓萧的这是下了血本,赔上女儿,儿子,现在连自己也出马了。”
就是因为生了一对蠢子女,所以萧远志才不得不放手一搏!搏得好,以后他是就是国丈,自古功名利禄动人心,为谋富贵刀尖走。
“哈哈,夏明启,啧…看不出来,这眼高心空的多年来都没死心哪,”赵珩笑着,突然脸色严肃起来,“王爷,京郊大营那边…”
霍风挥下手,制止他再说下去,“本王心中有数!”
赵珩扬了下眉,“殿下有数就好,码头这边我会盯紧。”
“好,话说完了吗?”
“哇,过河拆桥啊,这王府是要隔绝我们父子啊,小的不能入内,老的也不行,我说殿下,你过犹不及了!”
“滚!”
“行行,我走,哎…怎么这么命苦”
赵珩假装伤心地离去,走出王府的大门,不死心地回头看一眼,后面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他顿时感觉不太好,霍风这厮,看来是真的不待见他们父子啊!
那他结亲的大计如何实施啊!
结亲?
若让霍风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打断他的双腿,趁早歇了这心思!
他霍风的女儿,怎么可能便宜那些流鼻涕的小儿!尤其是与赵珩这不着调的做亲家,更是不可能,龙生龙,凤生凤,赵珩的儿子长大必然肖父!
他想着赵珩刚说的话,手指轻敲案面,霍老三便从外面闪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董方呢?”
“小的在,”一个角落里传出他的声音,接着便见他从暗处露身,只见他一身黑衣上全是灰,脸上的胡茬长满,整个人散出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霍老三略鄙夷地看下他,“看看你这模样,这是几天没睡觉了,话说我发现你自从成亲后,都成软脚虾了,啧…这味儿,还不如未成亲时。”
董方也委屈啊,婚前就是他娘也看中绿芨的性子,泼辣又直爽,可婚后才发现,他不过是没夸她的衣服好看,便被生生地赶出房。
几天没洗澡换衣,能不臭嘛!可是这有苦也无处诉啊,现在整个王府中,无论哪家的女人,都以王妃为榜样,他们这些男人完全夫纳不振!
便是他娘,现在对着他爹,也敢大小声了,以前那可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的!
他瞪霍老三一眼,拍着胸口道,“王爷,莫听三将军的话,小的精神好着呢,便是几宿不睡都可以,照样拳脚有力。”
“少吹了,昨夜里我可是听说,你去京郊蹲守时差点被姓袁的发现。”
“呀,那可怪不得小的,谁让姓袁的做贼心虚,小心谨慎得不行,连马桶盖子都打开查探一翻,你是没见着,我躲在房梁上都被那味儿给熏得差点将饭菜吐出来,姓袁的居然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