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水水停下脚步，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谢庭舟走到她面前说：“我们单独出发，我照顾你。”
照顾？
不需要。
倪水水看了他一眼，屋里的灯光映在她眼中，让谢庭舟看出了她的拒绝。
谢庭舟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就我们两个去，去Z市找父亲。”
Z市？呵，怪不得这一路都能遇到。
倪水水看着他的眼睛试探他说：“父亲已经不在了。”
谢庭舟神色一变，没有了倪水水终于肯说话的喜悦，动了动唇，没有辩解。
她是……怎么知道的？
倪水水从他的反应中确定，原主的父亲真的出事了。
她不过是随口一诈而已。
无趣。
她转身就走，徒留谢庭舟在原地崩溃地抓紧头发。
他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他每天都过得很压抑，每一分每一秒！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原来的水水回来，他沿途找了那么多家书店，才找了两本人格分裂的书籍，而里面根本没有解决的方法。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想起我来？你又要怎么样，才能放水水出来？就一面也好，你让我见她一面！”见一面，给我坚持下去的信念。
倪水水仿佛听到了一个神经病在自言自语，她难得有了开口的兴致，回过头看着谢庭舟说：“你不会是以为，我把原主关起来，自己占用了这具身体吧？”
谢庭舟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倪水水笑了，低声的浅笑让人精神逐渐紧绷。
她说：“既然你这么觉得，为什么不杀了我，救你的水水呢？”
谢庭舟神情痛苦地说：“主副人格源生于一体，我杀不了你。”只有水水才行，可是水水她太弱了。与其让水水杀死副人格，还不如和副人格达成约定让她放水水出来。
主……主副人格？
饶是见多识广的倪水水，此时也被谢庭舟的脑洞惊到了，这就是他一直追着她不放的原因吗？
好想法。
她都没有想到人格分裂的这个病，如果不是她有自己的完整记忆她都要信了，但可能吗？
“是什么让你觉得，不学无术的原主能在一瞬间产生精通四国语言、练过十几年体术、有格斗技巧的副人格？”
倪水水用英、法、德、日四种语言重复了一遍以上的话。至于其他技能，她没必要跟谢庭舟详说，因为没有器材和场地她证明不了自己。单这三样，谢庭舟就解释不出来为什么。
“你以为副人格的知识是凭空自来的吗？所谓的人格分裂，他们的知识层面都源于主人格，你感觉副人格懂得多，是因为大脑抓住了主人格接触过的信息加以整理和推演，或者他们在主人格休息的间隙出来自己学习知识。但那些也只是理论知识，没有时间的沉淀和训练，没有哪个人格能做到从菜鸡变成格斗大师，你以为你是在看电影吗？随便出来一个人格就能上天的那种？”
倪水水见谢庭舟哑口无言，继续打醒他道：“单说人格分裂的产生，都不会是无中生有。人家是有分裂周期的，是需要磨合、接洽逻辑层之后才会出现表现模式。原主虽然被丧尸吓过，但单纯吓一吓就能出现我这种人……那么这世界上的人恐怕都是天才，这一座座城市也不会这么快就荒废成这样。你觉得呢？”
她的语速并不快，字句清晰地传进了屋里屋外的人耳中。平静讲解的态度，远比咄咄逼人更能冲击谢庭舟的大脑。
身为唯一的医生，不管赵池喻说过自己是什么医生，此时都受到了同伴的注视。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倪水水说得很对。
最了解倪水水的是谢庭舟，具体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们不了解倪水水的过去，不知道她成长时都接触过什么，和现在有哪些差距。如果原来的倪水水从不锻炼身体，或者不关注现在倪水水所会的知识层面的话，那么——真是细思极恐！
谢庭舟的目光紧紧盯着倪水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水水。她不喜欢学习，英语都勉勉强强的，更别说德法日了。如果体重稍微超出她预想的范围，那她宁愿选择不吃饭也不会去跑步消耗，更不会去练什么格斗、体术，这些东西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倪水水的身体还没好，在外面站了这么一会，哪怕没有风吹她，都开始咳嗽起来了。
谢庭舟下意识地想帮她顺气，但刚伸出手，身体就僵住了。
倪水水没管他，自己咳嗽着进了屋子。进去后看见都醒着的人，淡漠扫过，没什么表情，自己回到沙发上一边咳嗽一边休息。
秦如冰看了眼她纤细的背影，起身从后门出去。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她都能从未来回来，那么倪水水也有可能不是倪水水。这样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倪水水还活着了。
谢庭舟真可怜，还不如前世在超市直接确认倪水水的死亡来得痛快。
秦如冰走到蹲在墙角下的谢庭舟面前。
谢庭舟嗓音沙哑地说：“有烟吗。”
秦如冰迟疑了下，从空间里拿出一包香烟和打火机给他。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拆开烟盒，抖着手从里面抽出一根，将烟头放到嘴里，手掌围在打火机后，‘咔擦’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