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抢食!
小心,他有古怪!想吃独食!
这般想着,两人护食之心顿起,警惕地看着王睿宁。甚至,仝修齐暗戳戳伸手把装着香辣田螺的盆子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然而,他们担心的终还是来了。
王睿宁站直身子,脸上已恢复平静,再看不出方才的任何端倪。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之前的失态,对姜淮和仝修齐说道:“老大人、姜世子,可否与二位打个商量,这份香辣田螺让我带回家去?”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带着吃独食的心思来了!
好吃大家一起吃嘛!不介意分你几口,可一开口全要走算怎么回事儿?
仝修齐清清嗓子准备拒绝,顺道好好说道说道。
这居然要全带走了回家吃,这种吃独食的想法要不得要不得!
谁知,王睿宁接着说道:“我爷爷过几日七十大寿,此生为止唯有一个遗憾,就是想再吃一次香辣田螺。”
姜淮:“!!!”
仝修齐:“!!!”
这人太过可恶!
但他这个理由根本让人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且不论其他,单说王睿宁的爷爷那辈分也算是在他们之上了。何况,这是一位七十岁老人至今的遗憾,想想就垂泪不已,怎么能拒绝得了!
姜淮无法拒绝,仝修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仝修齐暗地里瞥了眼冒香的田螺,按耐住自己翻涌的口水,他把头撇过一边,叹气地摆摆手道:“三虎,快去找人过来装起来。”
赶紧的,眼不见心不烦。
这么香,他一个都没吃到,白白便宜了王睿宁。
想到此处,仝修齐心里又悠悠叹了口气。
王睿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也并非有意抢食,于是迟疑道:“老大人,可留一些的。”
仝修齐毫不犹豫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且拿去吧,早日全了你爷爷的遗憾。”
以后别来和我们抢食就行了。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在场的却都懂了。
王睿宁再三感激,一再表示之后会再单独请姜淮和仝修齐吃饭,以表今日的歉意。之后,他拿着三虎递给他的装着田螺的食盒,带着王杨勋出了百味小食。
甫一出门,王杨勋赞许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嘴上“啧啧”感慨道:“爹,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你居然为了吃独食,把太爷爷都搬出来了,厉害厉害!”
他扒着王睿宁手中的食盒使劲儿闻了闻,一脸享受:“真香啊!回去备壶江南春,配着吃美滋滋。”
王睿宁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头,一字一顿道:“这是给你太爷爷的!”
“什么?”王杨勋惊呼出声,惊讶不已,“爹,你不会想自己吃吧?吃独食这个想法很危险的。我跟你说啊吃独食会……”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路,就是为了要成功说服王睿宁放弃吃独食的想法,和他一起吃这个香辣田螺。
谁知,王睿宁一回府就径自拐弯去了知行院。这是王杨勋太爷爷所在的院子。
但直到此刻,王杨勋仍不觉着王睿宁说的是真的,心里暗叹:爹还怪会演戏的。
王睿宁没理会王杨勋的小九九,进了院子后,对着正在弯腰剪花草的白发老人恭恭敬敬道:“爷爷。”
老人听见他的声音,从丛生的花草中直起身子,笑呵呵道:“明和啊,来了啊。过来看看我这花如何?”
老人叫的是王睿宁的字。
王睿宁朝前走了几步,近距离看刚剪好的花儿,嘴上赞道:“爷爷的手艺又精进了。”
老人哈哈笑了几声,道:“明和,你倒会哄我开心。”
王杨勋凑过来道:“太爷爷,这花儿剪得确实好,京州城内就没见过比太爷爷还厉害的!”
老人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又来了小马·屁·精。”
王睿宁看老人精神头正好,手里拿着装田螺的食盒却纠结不已,担心这香辣田螺并非老人心心念叨的那个,若是拿出来反而惹了老人伤怀,因而迟迟开不了口。
王杨勋看自家爹一直不说话,心道果然是自己想吃独食,忽悠他们来着。他眼珠子一转,拉着太爷爷,装作不经意地问:“哎呀,爹,你这食盒里装的是什么?是给太爷爷的吗?”
老人顺着王杨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王睿宁手上正拎着一个小巧的木制食盒。
“明和,这是什么?”
王睿宁责怪地瞪了王杨勋一眼。
看吧看吧,恼羞成怒了吧!就知道自家爹吃独食!
王杨勋从王睿宁手中接过食盒,神神秘秘地跟老人说:“太爷爷你不知道,这是我爹忽悠了别人得来的。他想一个人吃独食,咱们可不能叫他如愿了!”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个一向刻板的孙子,倒是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吃食能让他这般不一般的对待。
“勋儿,是什么吃食说给太爷爷听听?”
王杨勋凑过去,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人刚刚好听得一清二楚:“香辣田螺。”
“吧嗒!”
老人手中的剪刀掉在地上,方才一直平淡如水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裂缝,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样,又重复问了一遍:“勋儿,你方才说什么?”
王杨勋一下子揭穿田螺之事,王睿宁便不好再隐瞒,硬着头皮道:“香辣田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