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一路把人拎进了书房,把她按在沙发上坐着,“吃吧,我让杰理吩咐厨房熬的粥。”
把托盘推在她面前,再原路返回把她刚刚踢掉的棉拖找回来,放在她脚边。
舒澄清百般无聊地用勺子戳着碗里的粥,他坐在旁边翻阅杂志,顺口问道:“怎么不跟黛安娜出去玩?”
粥有点烫,她用勺子刮着碗的边边那层粥,塞进嘴里,“她精力太充沛,而我有点累。”
“那你下午还去广场?”
她无言,点了点头。
“不是说累吗?”他眼神没有离开杂志,不动声色。
舒澄清耸耸肩,不以为然。她不是对黛安娜有意见,只是觉得跟别人打交道很累,自己一个人乐得轻松,落个自在。
“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Alan送来了秀场的邀请帖,我放在你房间书桌上了。”
“我不想去。”
“去不去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处理。”
舒澄清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沉默。
“乖乖把粥喝完,没有把粥吃完不许出去。我下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结束了就去接你,别乱跑。你出门多穿点,记得带上伞。”舒森发下杂志,起身离开。
“知道了。”舒澄清嘴里含着粥,嘀嘀咕咕地,“婆婆妈妈,唠唠叨叨。”
原本正往门口走的人,忽然记起什么,又转身说了一句话才走出去:“程澈似乎在找你。”
她吃得很慢,动作迟缓,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心思早已飘得许远。
午后的阳光有点烈,舒澄清打算戴一顶欧式复古丝绒帽遮遮阳,入乡随俗总错不了。卧室里摆着行李箱,显然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行李箱的主人正坐在面前发着呆,嘴里嘟囔着:“我明明记得带过来了啊......”
目光所及并没有她想要带的白色围巾,却看见了她在国内用的那部手机。她出国时已经将它关机,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电,想着想着就鬼使神差的开了机。
她用仅剩的百分之四的电登了一下微信,看了一下信息,几分钟后,面色平静地走下楼,往庭院走去。
“杰理,你有看见我的白色围巾吗?”
杰理正在修剪草地,闻言转身,“在玄关的衣架上,您昨晚回来时放那了。”
舒澄清笑着道了声谢,回到屋里拿了围巾,带上绘画工具,临走时还不忘带上一件下雨衣,考虑周到。
舒森家到广场步行要三十分钟,脚下是红砖铺就的道路,舒澄清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广场不大,中间有个喷泉,偶尔会有小孩子笑着追赶鸽子,鸽子踩着小脚走个S型的步伐,无可避免的扑哧着翅膀飞向空中。英国的建筑有一股人文情怀,历史的厚重感夹杂着信仰的力量使人心情平和。
舒澄清找了一块巴掌大的地儿,花了点时间弄颜料画板,然后又捏着画笔四处张望。渐渐地,她在阳光下困顿得直眯眼睛,像一只悠闲晒太阳的老猫,慵懒迷人。
舒澄清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月落、清风、朝露、人间烟火,美好得不像样。她的睫毛微闪,一颗像泪珠的东西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顺着地心引力,划入耳廓。
她觉得有些痒。
或许是梦太美好,连上帝都忍不住想破坏。
一片枯黄的落叶落在她脸上,在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双眼湿润,心里又痒了几分。画板空白,心里溃败,她呆呆的望着湛蓝的天空,一望就是一下午。
天色渐晚,她陆续的收拾东西,等舒森过来。于是又枯等了一个小时,他还没来,想给他打电话,才后知后觉自己没带手机。一个人缓缓地往家里走,路过街角的一只红色的大邮筒,站定了,脸上毫无保留,心里却犹犹豫豫,片刻,她走进了一家书店,又在书店磨蹭了半天,出来时把一个干瘪憋的信封投进了邮筒中。
而后,一步步,缓缓亦趋,继续自己的路。
四周围已经全暗,她背着的东西有点多,越走越累,最后无奈只能蹲在路灯下等人,手里把玩着那片扰人美梦的枯叶。
舒森找到她时,她手里的枯叶已经被摧残得像“花泥”,碎得一片片的。
“说你笨,你承不承认?”
舒澄清听见熟悉的嗓音,心里松了弦,笑颜逐开,“舒森,你好厉害,又来捡我了......”
舒森鄙夷:“麻烦精。”
舒澄清被鄙视,依然乐呵呵,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憨态。
“起来,回去了。”舒森瞟了一眼蹲着的人,说完转身想走,又被她扯着上衣下摆。
她抬头,松了衣摆,手伸向他,“哥,脚麻了。”
舒森:“……”
他联想起了之前那个在他家外面蹲了一宿,最后一瘸一拐离开的舒澄清。
算了,再傻也是自己妹妹。
舒森把人塞进汽车后座,叫司机开车,十分钟后,两个人从外面回来,一身寒气,一进门舒森便打发她去洗澡,又吩咐杰理准备晚饭后才回房洗澡。
他洗完出来,没看见舒澄清,又进了厨房,动手煮了姜汤。端着上楼去敲舒澄清房门,没人应,他推门进去,看见她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穿着单薄的睡裙,光着脚蜷缩在怀里鼓成一个球,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你在干嘛?在演被自己美呆了吗?”他把姜汤放在桌上,双手抱臂,无语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