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
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
宋宴在宋家茶室跟舅舅推杯换盏之时,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正悄无声息的发生骤变。
舒澄清在程家常年处在朝不保夕的边缘,做事果断,思维敏捷,对宋宴这个人了解得透彻,更是懂得如何避开他做事。
就像现在,吃过一块生日蛋糕后,她孑然一身,飘洋过海,越过宋宴部署的天罗地网,站在宋赵的地盘上,身后只站着一个敌我不明的引荐人段堂深。
“久仰大名,宋先生。”
雾都酒场,服务周到,体验奢华。
此时包厢内正坐着一个男人,放荡不羁,左拥右抱,好不逍遥。看见来人,退出了花丛,大笑,“原来是舒小姐来了,来来来,入座。”
说完又吩咐人倒酒,笑得眼角弯弯,“我姓宋,单字赵,赵氏孤儿的赵。按着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干舅舅。”
舒澄清大方落座,偏头一笑,兴趣和挑衅并存,“哦?不知照着哪的辈分该叫您干舅舅?”
说话间,有侍者推门进入,送上一瓶未开封的烈酒,当着两人的面开封,有些刻意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去年这个时候,宋宴可是亲自带着你进了宋家啊,你跟宋宴是迟早的事,这声干舅舅也是早晚的事。”宋赵笑意不减,话里话间都是试探。
包厢昏暗,舒澄清眯着眼,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
没有想象中那种中年男人的肥胖油腻,眉眼嘴鼻不算精雕细琢却也周正,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不算是难看的人,但气质上却让人觉得不甚大气。
“宋先生说笑了,我跟宋宴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这声干舅舅,我恐怕高攀不起。”
“小两口闹矛盾了?”宋赵笑得虚伪,摆出长辈姿态,开口劝解,“宋宴身上担子太重,难免有做错事的时候,舒小姐你要多多包涵他。”
舒澄清笑而不语,知道对付老狐狸不能急,得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真的分开了?”宋赵右手按上眉心,面容为难,“那就不好办了,舒小姐要的东西……”
舒澄清耸耸肩,声音幽幽,“宋先生公事公办就行。”
宋赵第一次拿正眼看那个女人,大笑,“公事公办?舒小姐还懂宋家的规矩?”
“有所耳闻。”
宋赵迟疑了,眼底的阴鸷隐藏在黑暗中。
他真不知道是称赞她有胆识,还是嘲弄这个人不要命。
他在宋家待了几十年,迄今为止他和宋宴没有什么过节,作为一个长辈,他扪心自问待他不错。可宋宴作为晚辈,却狂妄至极,G城谁不知道舒澄清是宋宴的软肋,他正好用她锉一锉宋宴的锐气。况且宋家有宋家的规矩,到时候出了事,他大可以推给别人。
何况她自己送上门来,他岂有怠慢之理?
“好,舒小姐快意恩仇,宋某佩服。”
宋赵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拍案,吩咐手下人转场。
宋修是宋家家主的老来子,在这之前老爷子十分有远见的认领了不少孤儿当自己干儿子,于是乎,宋修刚出生时就平白无故多了许多干哥哥,长大后平白无故多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敌人。
这宋赵就是其中一个。
前几年宋家内斗得厉害的时候,宋赵早已退到了边缘地带,美名曰明哲保身,实则背地里动的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如今这老狐狸眼见着宋家太平,越加肥美,终于按捺不住动了贪念,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在利益场见过不少人,但凡手上有几个筹码的,出来谈事都喜欢带上几个人跟着,一开场就仗着人多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可舒澄清却是例外,一个姿色绝美又利落的美人,气场强劲,敢以一敌百的魄力单枪匹马,只身赴会。
宋赵落后她一个脚步,背后盯了她一眼,阴狠渐上眉梢,心里也渐起了歹念:舒澄清若是不死,日后定会是他绊倒宋宴的绊脚石。
包厢内的人一离开,坐在角落的引荐人下一秒就拨了宋宴的电话,三番两次无人接通,最后把电话打到了宋其琛那里。
宋其琛一听,心里一骇,放下酒杯就脚步匆匆往红楼赶。
宋家的规矩,各路情报复杂交错,要换?可以,用命换。那个宋赵早就盯上了宋宴,舒澄清这番送上门,恐怕凶多吉少。
夜幕笼罩,舒澄清开着车扬长而去,最后上了环城高速往城南开。大约四十分后,车子缓缓驶进南山,在宽阔的主道上穿行而过,最终到达一片极其开阔的赛车道场。
舒澄清抬手推门下了车,此时先到达的宋赵已经拥着一个人向她走来,她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就看此人不顺眼。
“好久不见啊,舒小姐。”
谢欣穿着一件貂皮大衣,露出一肩香酥,此时正乖巧的倚在宋赵怀里,开口挑衅。
舒澄清对她的出现毫无波澜,礼貌的点点头,权当打招呼。
谢欣心里虽恼火,却难得温顺的没有继续找茬。
“舒小姐,那边是康廊的人,交换条件是跑赢那个黑色衣服的男人,你就能拿到你要的东西。”
宋赵倒是一点都没在意这两个女人的互动,一只胳膊搂着女人,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穿着黑色夹克的肌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