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之地,怎么可能会有真正温润如玉的人,只不过是披着一层假皮,装模作样而已。如今他为了私欲,卑微算计,一条弯路他走到了尽头,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
沉迷了太久,确实该找个地方好好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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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其琛站在远处,看着那人离开,叹了叹气,信步走来。
“你是不是对他太狠了,弄到西边搞不好回不了。”宋其琛微微偏了偏头,听不出他什么态度,“好歹是一起长大的。”
宋宴甩甩手,沉声答他,“他挖墙脚的时候,不狠吗?死不了的,沈家怎么舍得让他死。”
宋其琛日常被将一军,讪讪地,无话可说。
“楚河在哪?”
“正替你收拾残局呢。今晚闹这么大,够他忙活一阵子的了。”
宋宴烟瘾犯了,伸手去找烟,翻了半天却没找到,后来才想起了自己正在戒烟。舒澄清生病后越发矫情,嗅觉灵得跟狗鼻子一样,一抽烟就嫌他臭,不愿意让他抱。
他从兜里掏一粒薄荷糖,扔进嘴里,“楚总管既然这么喜欢收拾残局,那碧海湾的烂摊子就交给他吧,反正也是他自己搞出来的破事。”
宋其琛远远望了他一眼,心里清楚得很,在持续风平浪静的时间里,眼前这个人的决断与讨伐始终都在。不管他停在哪个维度空间,只要他需要,策略和手段便会苏醒,他没兴趣出手,三魂六魄也不会崩塌。
宋宴感受的他的目光,转头直视他,绽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口带着三分情,分明渗着七分杀意,“我不喜欢舒澄清身边有宋家的人,沈浣溪不可以,楚河更不行。他以前做过的事我不追究,但不代表我不知道。”
宋其琛点头应允。
“宋其琛,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宋家。”
“......”
这是实话。
宋宴要叛,宋家不会安宁。
但是他不会叛,却依然得不到信任。
做好人规矩多,做坏人没羞耻,所以坏人没良心也看不到报应。宋宴以为在舒澄清身边就可以做她的好人,遇事瞻前顾后,实际上也只是替坏人开路。
他忘了,宋家舔血的教养,不允许他当一个好人。
这场博弈的过程和结果都是输,宋宴想不通了,心里只想着坏人就该没良心个彻底,一毁具毁,一焚具焚。
“宋家敢动她,我受不了。往后,我就不来了。”
宋其琛眨眨眼,一脸状况外。
宋姓别扭鬼这是要翘班泡妞的节奏?而且听起来的意思,还是长期翘班泡妞?
他看着隐秘在黑夜中的男人,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宋家小宴爷嘛,娇生惯养惯了,被他舅舅摆了一道,发发脾气也是很正常的,况且就他那种我行我素又不解释的性子,他也不好去信他十分。
宋其琛没所谓,这几十年在宋家尔虞我诈过来的,不当回事的事情海了去了。
直到他踏进宋家二层暗厅的大门,看见屋内坐着的几个人时,终于嗅到不对劲的味道。
☆、撑伞
一屋子在外面出了名不好惹的人,伪装成一副温和好相处的模样,言笑晏晏凑在一起。
楚原顶着一头红发坐在苏望辰身边,说着话,好医生纪折柳站在吧台上调酒,雾都掌权人段堂深则一个人站在靠近窗户的地方,离着远远的。
宋家五门,分属不同,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的几率微乎其微,几率小到甚至连过年那次的聚会都不太可能聚齐。如今在座的,除了沈浣溪,悉数到齐,让人惊呼一句壮观也不为过。
几个人盯着姗姗来迟的宋其琛,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一个劲儿想问怎么回事,又不好开口。
宋其琛抬腿走到沙发坐下,双手合十支在两个膝盖腿上,一副“什么都别问,问就是不知道”的表情,从容落座。
怀着的是一种非常质朴的、求知的学生情怀,半点都不想记得几分钟前宋宴说过的话。
宋宴坐在主位上,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面色如常,慵倦而优雅,没有半分找人算账的锐利。
纪折柳站在吧台倒腾了半天,按照喜好,给他倒了一杯龙舌兰,还十分贴心的加了冰。
宋其琛端着酒杯,烈酒入喉,心里的措辞都已经想好了:坚决不加班,加班就辞职。
就在这几人心里思绪百转千回之时,宋宴摘下眼镜,翘起二郎腿歪歪垮垮靠进真皮沙发里,不阴不阳地说:“宋家我待不下去了。”
屋里几个人的脸色一变,正襟危坐。
五门属宋则为下,在宋家这么多年,懂得宋家做事的分寸,若非事出有因,绝不会以下犯上触怒宋宴这个人。一屋子暗潮云涌,狡猾的眼色互相打探,当下纪折柳这个知情人沉默不语,一副好闲情观察一屋子人的表情,除了一进来就捧着手机的苏望辰,各人的表情十分精彩。
纪折柳皱了皱眉,倒是一贯的淡定,语气平静,出言却不饶人的冰冷三分,“宋宴,你不至于吧?”
宋宴充耳不闻,扔下一记重雷,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楚原显然还没明白前因后果,只是惊讶宋宴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在宋家待不下去了?”
宋宴这样的人,地位手段摆在那里,难道会不知道自己被自家舅舅借他人摆了一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