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你是在帮你自己吧。”
舒澄清眼色暗淡,再开口语气都变了,“越荀,不瞒你说,我无意蹚程家这摊浑水,我当年从程家出来,不容易,我怎么可能会回头?”
人人都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程家家大业大,生在程家天生就比寻常人家金贵。那程姓再富贵荣华,在舒澄清眼里却无足轻重,她根本不屑要那个让人哄抢的姓。
那所谓的家业,披着红光沾着血,不干不净,令人胆寒。
只怕她有命争,无命享。
舒澄清盯着他漆黑的眼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设计图纸的事我会考虑,但是,我确实不是一个好同盟。那程澄即使姓程,也帮不了你太多,这你应该很清楚。”
越荀有些好笑,眼里的锐利徒然烟消云散,明明是他在劝说她,现在反而是她不知不觉来说服他。
“程澄,离开程家这么多年,你变了不少。”越荀感慨。
舒澄清一怔,随即又恢复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哪有什么变化。”
姐姐永远十八,永远美腻动人!
“变得生动了一些,”他面对她的玩世不恭,神色如常,“越来越像个人了。”
舒澄清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没变,跟以前一样招人讨厌。”
“这么多年,还好吗?”
这声寒暄来得迟。
一个人独自生活好不好?遇见了一个人,又离开了一个人好不好?还是一个人漂洋过海辛苦求生好不好?费心费力去爱一个人,好不好?
其实都不太好,但确实比以往要好。
无妨有人对她凉薄,但有人待她安稳长久,她不是不懂得知足的人。
相反,拥有的少的人,反而更容易满足。
“我很好。”舒澄清想起那个耍无赖的人,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越荀,你可能没办法体会,那种打从心底的轻松,都是从离开程家开始的。”
舒澄清跟他在同一个院子里生活了多年,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笑过。
古人写美人,用了“悬邈流离”这四个字,形容离得很远还能光彩纷繁,他以前总是质疑,现在看着对面的人倒是能体会零星。都说南荔两朵金花是越屏溪和程銮,如今见了这样的程澄,他只想说那些人真是瞎了眼。
越荀扶额,嘲笑自己中了魔。
☆、撑伞
夜朗星稀,心水园厚重的铁门发出响声,一辆汽车随着引擎声驶入,舒澄清回到心水园已经不早,进了家门,没往别处去,而是皱着眉去了趟厨房。
“兰姨,你在弄什么?这么重的中药味,宋宴生病了吗?”舒澄清捏着鼻子,声音嗡嗡。
兰姨的眼神从药罐上依依不舍的离开,转头对她笑得灿烂,“这是宋先生吩咐我跟您熬的中药,说是滋阴补阳、提高免疫力的好东西......”
兰姨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这药的好处,舒澄清盯着那个药罐半响,最终还是却黑着脸,火速离开厨房,上了楼。
放屁,谁爱喝那个臭东西谁喝。
上楼后没多久就进了浴室,浴室里偌大的镜子水雾潆绕,花洒的水顺着头顶留下,浸湿发丝。
她背对着镜子看见蝴蝶骨下那道淡淡的纹身,一瞬间出神,眼神空洞,仿佛陷入心事中久久无法自拔,直到听见外面偌大的敲门声。
关了花洒,随手拿过一件睡衣穿上,赤脚走过去开门,开了门便看见兰姨站在门口。
“舒小姐,您的电话。”
她头发还没来得及吹,一颗颗水珠顺着发尾滴在地板上,有些还滴在她□□的脚背上,“抱歉,刚刚洗澡没听见,现在挂了吗?”
“是柳先生的电话,他说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兰姨站在门外踌躇,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舒小姐,我能进去一下吗?”
舒澄清点点头,侧身让她进来,转身走到梳妆台敷面膜,敷好后走到沙发处坐下,开始摆弄自己的电脑。
兰姨去了一趟浴室,辗转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条毛巾和吹风机,“舒小姐,我帮您吹一下头发吧。万一宋先生回来看见您湿着头发,又该不高兴了。”
她眼神盯着电脑屏幕,摇了摇头,“不用,你放着吧,我等一下自己弄。”
“还是现在吹吧,很快的,放着您一会儿忙起来又该忘了......”兰姨站在边上,仍不死心的劝说着。
宋宴本人有些时候也会在一件事上过分执拗,比如吹头发这样的事,他非得让你把事情放下,等他帮你帮头发吹干了,他满意了才会放过你,不然就会一直缠着你非得要你听他的。舒澄清后来还上网查了查,网上说这是一种病症,俗称强迫症。
而这种病好像会传染,不止宋宴有,心水园的人都有轻微症状。
舒澄清无奈笑了笑,放下电脑,乖乖的接过吹风机和毛巾。她的头发很长,几乎齐腰,吹起来有些麻烦,也费时,这就是她不喜欢长发的原因。
可没办法,宋宴喜欢她长发。
结果她吹了没多久,电话就响了,接起是一个温和的男声,听声就能想象对方该是个多么儒雅的人,“你好,心水园舒澄清。”
“舒小姐,来把宋家小公主领回去,他在闹事。”
对方说了一个地名,舒澄清皱了皱眉,“宋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