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恼,不就几个月吗?忍忍就过去了。”
“敢情不是你生。”
栾游白他一眼,又把他拉到马车后,轻道:“你留意点你那二闺女,我觉得她不是穿越就是重生的,当心她给你下套儿!”
“下什么套?”
“我怎么知道?反正根据套路,她的目的不是斗垮嫡母就是毁了卢府,总之女人的事你少参与,明哲保身。”
席宁不以为然:“跟我有啥关系?大不了我再出去躲躲。等看完老太太就回来找你,你可别乱跑啊,肚子里好歹是一条命,占了人家父母的身体就得对他负责,对吧。”
栾游无奈,她从来不知道席宁是这么善良的人,光听说他抠门了。这不,临走了一文钱也没留下。
两人躲在马车后头唧唧咕咕,把福贵看糊涂了,中午三爷还恨不得弄死奶奶,这会儿怎么又亲昵上了?
席宁走了,栾游再次陷入怨念中,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摸着肚子,什么反应都没有,能吃能睡的,是真有了孩子吗?这样落后的年代,生孩子会痛死吧?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为了成全席宁的善良,她一个未婚女性竟然要尝试十月怀胎,原始生子了!
芬儿这几日持续蠢蠢欲动,旁敲侧击问了几次栾游对进府的想法,又抬出六小姐来给她画饼。栾游只道:“老爷不高兴,我岂敢自作主张。”
使的还是拖字诀。栾游觉得,六小姐既然把她当枪,那么挺着肚子进门和抱着孩子进门哪个威力更大,是女人都明白。何况她暂不入府,也是担心腹中胎儿的安全,情有可原,六小姐应当心里有数才是,又何必急于一时。
待安安稳稳生了孩子服了毒药,六小姐再拿孩子做什么文章,她也管不着了。
栾游这样一想,倒也安下心等着席宁回来再做商量。只是她没料到,席宁没来,六小姐也没来,另一位很该出现却一直没出现的人突然出现了。
席宁走后第六日,卢三奶奶气势汹汹杀上门来,带着一帮尖牙利爪的丫鬟婆子,和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小厮。
踹开大门,踢翻顺儿,一路直入内室,二话不说将栾游按倒在地,婆子代劳,骑着栾游噼里啪啦扇了她十几个耳光。
栾游连一声呼救都没喊出来就被嘴里的血堵了喉咙,勉力抬头,门边背光立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看不清面目,只看见她那双喷火的眼睛。
“敢勾引爷们儿,打!给我狠狠打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一声令下,栾游瞬间被剧痛淹没,数不清的手脚在她身上肆意踢打。衣裳被撕烂,头皮,脸颊,手指,小腹无一处幸免。她随波逐流,也不喊叫,彻底放弃挣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没吃饭吗?照老子天灵盖上下手啊!能死得快些……
不知打了多久,栾游失去意识,卢三奶奶拍拍手,有人送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灌下去!一滴也不许剩!”
挨了一顿胖揍,灌了一肚子药,栾游悠悠醒转时天色已晚,卢三奶奶离开了。
她被抬到了床上,屋里燃起油灯,火苗一窜一窜,投射在墙上的两条人影也随着忽长忽短。
名叫凤儿和娟儿的两个小丫头守着栾游在哭,一脸惶惶之色。
栾游抬不起手,张不开嘴,头脸青紫肿胀,几乎不成人形。她从眼缝里看两个丫头,却没看见芬儿。
浑身骨头疼得要散了架,完全不能动弹,估计有多处骨折。下腹尤其坠涨,她直觉孩子已经没了,不然卢三奶奶不会放过她。
可是她没有死,卢三奶奶到底不敢要了她的命,出口气罢了。
栾游欲哭无泪,还是没逃过凶残的肉身折磨,比戚夫人好一点,仅仅是好一点而已。这一顿毒打要了她半条命,悲惨之处也在于此,只要了半条命!她还得活着忍受这一切,上辈子是作什么孽了!
轻轻脚步走近,芬儿惨白的脸出现在栾游眼前,她先探头看看情况,伸脚踢了那两个丫头。
“出去吧,我来守着奶奶。”
小丫头们出去了,芬儿却没守在栾游床前。她不停地在屋里踱步,从外间走到里间,又从里间走到外间,脚步乱而没有节奏。
亥时的更锣远远传来,芬儿靠近栾游,小声喊着:“奶奶,奶奶?”
栾游说不出话,眼皮也有千斤重。
门开了又关,芬儿半蹲在床头,小心翼翼垫起她的脑袋,“奶奶,您伤得重,喝了药再睡吧,明日奴婢给您请大夫来。”
冰凉的碗沿贴近栾游的嘴唇,药汤也是冰凉的。
栾游用力睁眼,看见芬儿半明半暗的脸,和脸上因为紧张而绷得有些僵硬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她含着碗边,极轻极模糊地道。
“奶奶,您说什么?”芬儿靠近了些,栾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她不再抗拒,顺着芬儿的倾斜力度,一口一口艰难喝掉了那碗冰凉的药。
卢三奶奶怕是要完蛋了,六小姐好手段。
“清早起床,拥抱太阳…”,栾游伸手胡乱摸了一通,摸到手机,接听放在耳边。
“喂?”
“宝,你怎么回事?一早上打了三个电话都不接的!”
“……调了静音没有听到。”
“你这孩子,工作日调什么静音啊?周末跟我去你三叔家一趟,娜娜收到山大的通知书了,我们去祝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