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能够杀死慕瑾之，以叶辰衍的能力，他早就杀死了，追杀慕瑾之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事。
这个人的身份，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叶辰衍微微抬头道:“你快要死了，我不介意对死人多说一些话，你死的时候，我一定会为你恢复天界上神的身份的，就当对你的补偿如何？”
少年眸中的鲜红更盛，他喉头猛地涌上来一股鲜血，强忍住那股腥甜开口道:“今天你带他们来，压根就没打算让天界的人活着回去？”
叶辰衍点点头:“伏魔阵总是要人开启的，我可没我那位兄长那么傻，用自己的心头血和精力去开启伏魔阵，那些天界士兵，自有他们的用途，况且，死在沙场上，难道不算是死得其所吗？”
他说的没错，若是以诛杀所有妖魔，护佑三界安康的名义死去，那么大概所有将领都会抛头颅洒热血一心向前。
慕瑾之周身散发出了红光，他把身体里的灵气全部都激发了出来，少年的头发散乱不堪，谢昭昭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印象中就算再艰难，慕瑾之也从没把自己搞成过这种模样。
她有些难受，想开口说话，张嘴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就在谢昭昭以为自己彻底无法动弹的时候，她忽然脖颈提着她的手一松，把她放了下去，小姑娘不顾自己身上有伤，用力地奔跑向浑身是血的少年。
他的状态一点也不好，看起来马上就要入魔，谢昭昭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但她开口却是:“逐华君，你如果今天死了，我马上就去找别人，你说好不好？”
少女的神情妩媚动人，她点了点朱唇道:“在你面前勾引别人可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她想说出口的明明不是这句话，谢昭昭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僵硬地转过身想看叶辰衍，她却转不过身来。
因为面前的少年已经彻底进去了半疯魔状态，他发丝飘扬在空中，谢昭昭能感觉到流霜剑的方向猛然转向了她自己，他琥珀色的瞳孔尽管变红，可他仍然保持了一分清明:“昭昭，你，是为了什么来救我？”
谢昭昭想努力解释着开口，却没办法说出任何反驳自己之前那句话的任何一句话，她愣在原地。
眼看着清冷的少年周身的戾气越来越望，他们三个人都在伏魔阵的边缘，若是这一刻稍有不慎，慕瑾之的情况掉进去就是必死无疑。
可她没办法提醒他。
少年的目光从希冀最后变成了失望，直到最后那一刻。
慕瑾之手持流霜剑，站在谢昭昭面前，剑还有一寸就靠近她的心房。
他问:“你可有那么一刻爱过我？”
面前的女孩子神色似有游移和痛苦，出口的一句话却变成了:“没有。”
慕瑾之突然猛的把剑尖转向自己，最后一瞬间，谢昭昭听到他说。
“昭昭，比起杀了你，果然还是杀了我自己更容易。”
少年这一句话刚一说完，谢昭昭就感觉到背后操纵自己的那道力气忽然松了下来，就在她看到叶辰衍满意的看着她，放松了警惕的时候。
她忽然看到慕瑾之伸出手去，直直的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以流霜剑为引，把叶辰衍也一起拉进了伏魔阵。
而就在他把叶辰衍拉入伏魔阵的那一瞬间，谢昭昭被他径直地推出了伏魔阵的边缘。
——
那一刹那，谢昭昭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眼里只有那个身穿白衣，浑身血污的少年坠入无边的黑暗的情形。
她脑子里忽然有一瞬间的空洞，连忽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都要听不到。
“恭喜宿主，成功通关～现在即将为您清算任务成果。”
听到任务成功这一句，谢昭昭才如梦初醒，她咬了咬嘴唇道:“任务成功了？”
系统的高清LED显示屏赫然出现在谢昭昭面前。
无边的黑暗中，少年坠落的身影像一只断了双翼的蝴蝶。
他的手，连流霜剑几乎都要握不住。
谢昭昭看到他的唇一张一合，同时在那一刻，系统的好感度计数器不断飙升，直到最终炸开。
少年发丝飘扬，黑发遮挡住了他重新恢复了清澈的双眼。
小姑娘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这样一句声音:“遇见昭昭，是我毕生之幸。”
他分明已经说不出话，却用自己最后那一点力气传音出口。
说完这句话，他那双强撑着睁开的双眼终于轻轻地闭上。
谢昭昭还记得，他把她绑在小竹屋的那几日，有一次曾开口问她:“如果一个人对一个人布置做任务，那么任务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呢？”
那时的谢昭昭尚且不知道他问这些做什么，随口答道:“当然是让当事人觉得真的满意啊。”
她尚未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和果断，权当他是随便问问。
在堕入彻底的意识消退前，慕瑾之忽然有那么一刻的放松。
那么这样，她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真好，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
“即将为宿主传送回原世界，请稍后，计时1，2，3——”
只可惜，世上再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