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雪又惊又怒回头,看见林一闪倒背双手,款款入室。
高雪脸色剧变,恐惧、嫉恨、怨毒……种种微妙表情,在脸上一一浮现。
林一闪:“叶王孙的佩剑是常遇春辅佐**之神物,杀你大材小用了,这等脏活儿就交由敝人吧。”
说着广袖突然鼓荡,抬起右手的瞬间鬼刀如同跳跃一般跃至手心!
林一闪横挑竖斩,招似连波,将高雪瞬间笼罩在她的章法之下——
她一边进攻,又故意不杀死高雪,就像猫捉着耗子不急着吃掉,几番玩弄羞辱,打得高雪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还一边打一边解说:“这一刀叫做挑刺,这一刀叫做月环,这一刀叫做上弦,这一刀叫做春满!”
随即顿了顿,横刀在手,于眼前轻轻一拨:“这张脸现在叫做:满天星斗了。”
高雪觉得整张脸火辣辣地剧痛,急忙摸去,满手血迹,顿时发出哀嚎!
林一闪:“这最后一刀,是那天尊驾不吝赐教,指点过我的,我现学现卖得怎么样?”
她回眸莞尔,却是对着叶王孙,完全无视了落败崩溃的高雪。
叶王孙看高雪满脸刀痕,皮开肉烂,武脉尽废的狼狈状,心中痛快至极,接道:“妙手还招,林姑娘真是天赋奇才,刀中花魁!玩得好!”
林一闪抿唇一笑,甜甜地说:“谢谢。能得到剑圣夸奖,真好。”
高雪妒林一闪之强悍无匹,恨叶王孙之冷酷无情,此时此刻,发出崩溃凄厉的惨叫!
她彻底失去求生意志,拔下头上金簪,直刺咽喉!
饶是叶王孙此刻对她鄙弃至极,但也不由得露出惊讶之情。
高雪软软向后倒去,一代红颜异国间谍,就此丧命。
林一闪把鬼刀从左手交到右手,轻轻抹平刃上的血迹:“尊驾不是一直好奇我的来历吗?如今可看出端倪了?”
叶王孙平静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波动:“东厂的鬼刀一出,果真天下没有再快的东西了。”
林一闪:“快也有折断的时候,您身上这把楚漆才是兵器中的王者!”
叶王孙:“姑娘知道就好。”
林一闪笑着说:“虽然尊驾的剑术无双,但是恐怕这会儿也很难自救了。现在只有我能拯救您。”
叶王孙知道,这才是今夜林一闪不速造访的目的:“哦?我叶某人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请姑娘明示。”
林一闪收好刀,斩钉截铁地说:“你通倭,篡逆,谋反。事实俱在,不容狡辩。”
叶王孙依然保持着震惊:“我是受这扶桑奸细的蒙蔽算计,一切冤屈,原本可以说清,但你却将她杀了。”
林一闪:“我这是在救你呀。她那么恨你,若是去到官府问供,多半要咬你下水,那样的证词岂非对你不利?所以我把她杀了,顺便帮你想了个脱罪的办法。”
她神情中透着一丝诡谲,叶王孙不明其意,盯着她不语。
林一闪:“你跟倪府有过书信往来,曾跟小阁老倪孝棠借过钱,是不是?只要你把通倭这件事,说成是他指使,杀身之祸即可避免。”
叶王孙不由得神情一变:“你要我栽赃嫁祸,陷害倪孝棠?”
林一闪:“不错,你本来就犯有通倭的罪行,只有供认主谋,从犯可以从宽。”
叶王孙争辩道:“我没有通倭,我是受人蒙蔽诬陷!”
林一闪背过手,不以为意地说:“谁会在乎那个呢?这就是官场,想要保命,就要审时度势,两害相权取其轻;反正倪孝棠死不足惜,何必纠结多一桩罪名;而你叶家还有两百多口人,他们可全都指着你活。”
叶王孙定定地看着林一闪,她那张绝世美丽的面容上,荡漾着一抹森然无情的笑意。
真教人不寒而栗。
宦海深沉,稍不留意,便亡命损身。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表哥温世骧的艰难。
叶王孙失落无比的委顿在那张接待过无数江湖名流的太师椅上,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
他拥有世上最锋利的宝剑,最令人嫉妒的悟性天赋,最灵性卓绝的剑术,可是,依然无法从泥淖中自救脱身。
时势就像洪水猛兽,在波诡云谲的官场引力之下,那个过去的风流侠客,和他满腔的潇洒豪情,都俱被吞噬,折戟沉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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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王孙接受了林一闪的安排。
押解通倭案关键嫌犯叶王孙回京的路上,林一闪对他给予了少许优待:允许他在套上枷板和脚镣的情况下坐马车,而不是囚车,好给这位江湖中名声赫赫的剑圣留几分面子,不至于暴露人前。
饮食也严格供应着,有酒有肉。
偶尔卫队赶路中途休息,林一闪还会来到他车边,陪他说两句闲话儿。
叶王孙:“我表兄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他戴着百斤大枷,手脚皆被镣铐所缚,萎顿地靠在马车阴凉面的车轮边上坐着,头顶蝉鸣聒噪。
林一闪:“你放心,东厂查案不会随便给人定罪的。何况温世骧在朝廷那里是有功之臣;入了诏狱,你只要好好按照我嘱咐的交待。”
说着打开水囊递至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