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外头天还挺冷的,客房的环境,哪能跟主屋比?
毫不客气,姚千枝大马金刀坐在最上首,俯视着周围杨家人,她摸着手边的刀,露着雪白的牙齿跟杨良东寒暄着,时不时的,眼神瞟向窗外。
看这天色,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
苦刺她们,不知道到了哪里……
——
杨城城门口,守门的兵丁们在寒风中搓着手。
冻的瑟瑟发抖,他们脸色发青的呼喝踢打着过往进城的百姓们。
穿着官衣儿就是爷,来往进城的都是穷苦人家,哪个敢跟他们硬,都老老实实任他们做耍,交出双倍的城门税,牛车细筐里,准备市集卖铜儿钱度寒冬的粮食、细布、柴伙……任他们随意抽走个一、二成……
百姓们连话都不敢说。
就那么眼巴巴看着。
“穷老巴子,酸透了腔,没个甚的好东西。”守门兵里有人从个做屠夫打扮的农人竹筐内,抽出几斤猪肉,挑挑捡捡俱不大满意,勉强抽刀跺了一半,“连块肥的都没有,你家缺油水儿啊!”他骂骂咧咧的,把余下的肉扔到地上。
白的雪、黄的泥、红的肉,‘啪’的一声,猪肉陷落,那屠夫连话都敢说,飞身上去把肉捡起来,“滚滚滚!”守门兵飞出一脚。
屠夫被踢的一哆嗦,脚下抹油般,飞快跑了。
来往百姓们看着,缩脖搭腰,俱都无动于衷。
车流人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杨城城门口,跟往日相同,一派安静从容景象。
突然,城门楼子上头,有兵丁横出半个身子,探头大声嘶吼,“关城门,有敌袭!!”那动静儿,真真狼嚎一般,吓的底下守门兵们身子一哆嗦。
“什,什么玩意?谁来啦?”他们瞪大眼睛,手里拿着刀,都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金州地理位置特殊,杨城在正中心,杨、王两家养着近万的私兵,杨城安全都归那些人管。他们这些守门兵平时打地痞、斗流氓都不用,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的本事,此时一听‘敌袭’,第一个反应竟是‘不可能’!!
随后,就是两股颤颤,想要逃跑!
“关城门!快关城门!!”城门楼里嘶吼不停,站在高处,看着远处地平线乌鸦鸦,那一群急袭而来的奔马,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光芒的盔甲……城门楼里的人胆都寒了。
“哦,关门,关门!”城下守门丁们恍然,踢打开不知所措的百姓们,几队齐齐往前奔,来到城门绞盘旁,他们撸胳膊挽袖子,死死握住,使下吃奶的劲儿……
额头手背青筋暴出,城门口,就听‘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城门缓缓滑动。
“这是咋啦?快跑快跑!”
“有敌袭,是土匪来啊!”
“娘呦!”
“二子,快跟爹跑!!”
百姓们察觉不对,喊叫着四下逃散开来,城门口除了兵丁们碍于职责,余者——如秋风扫落叶般,那叫个一干二净。
“旺旺旺~~~”由近而远,连狗都跑啦!
杨城——两扇朱红城门在绞盘转运下,缓缓关闭着。
突然,“这是怎么了?出事了?”疑惑的男声响起,杨九郎一身青袄短打,带着二、三十个做管事下人打扮的队伍,仿佛要出城办差似的。
“哎啊,杨九爷,快来帮忙~~出事了,出事了!”守门兵们满头是汗的高喊着。
杨九郎是王家大管事,时常外出做生意,王家是商户,不似杨家高傲,非官不交。他们跟守门兵啊、衙门皂吏啊之类的小人物,频频打交道,彼此不说多好的朋友,到都能混个脸熟儿。
此一回,一见杨九郎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人,个个膀大腰圆,满面横肉,看着就能行走草原,生杀胡狼的汉子,守门兵们大喜过望,连声招呼,“有人来攻城!!城楼兄弟们看见了,九爷,你来的正好,赶紧让爷们来帮忙,把城门关了!”
“哦!敌袭?我的天爷,这是谁来了?”杨九郎做惊诧脸,连连挥手吩咐左右,“赶紧的,过来搭把手。”
他叮嘱着,一众人往城门口跑。
守门兵丁们心里那口气一松,就答道:“这寒天雪日的,谁知道哪里来的,饿不死的贼种儿?把城门关了,兄弟们看守着,咱还得禀告府台大人……杨老爷那儿,劳九爷给带个话儿……”
杨城城墙高五米,城门一关,等闲没人打的进来,因此,他们到不是特别担心。
“这不碍的,不是个事儿。”杨九郎应答,领着一众手下上前。走到盘绞旁边,还未等兵丁们挪身让地方,他突然变了脸,厉声一喊,“动手!”
他身边,那些个膀大腰圆、满面横肉的汉子们,齐齐掏出兵刃,冲着兵丁们就砍过来啦!
“哎哎哎??这怎么个意思?”兵丁们大喊一声,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劈中。
“一个都别放走!”杨九郎手里拿着两把短剑,一边喊,一边挥舞着上前。
膀大腰圆的汉子们大喝应声,“是!!”
随后,如虎入羊群一般,横杀竖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