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伯格随即吩咐下去,这时,勒班手里的通话器响了,里面传来绑匪轻缓却饱含威胁的声音:“特使先生,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诉求吧,你是忘了么?需不需要我杀一个人质来提醒你?”
勒班沉稳地道:“无名氏先生,我这边刚刚准备好,很抱歉。因为阁下的信件里有许多政治术语,为了力求精准反映出你的政治思想,所以花了一点时间,请谅解。两分钟之后,你就会在电视台看到你想看到的画面。”
“很好。那让我先看看效果吧,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接下来的要求。”
景匀关闭通话器,通过手机屏幕上的红外监控观察着外面街道上的情形。整条街已经被军警清空,街道上停着装甲车,夜色渐渐暗了下去,好几盏大功率的探照灯亮了起来。
灯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进来,没有开灯的室内被光线映得光怪陆离。林卿抬头看了看折射在白色墙面上斑斓的光影,不由自主地伸手环抱住自己,瑟缩了一下。
“怕了吗?”景匀询问道。
林卿轻轻点了点头,道:“能不能……把灯打开。这些影子看着有些吓人。”
“抱歉,不能。”景匀淡淡说道:“灯光会暴露室内的情形,所以今天晚上都不可以开灯。”
林卿不安地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背。今天晚上都不可以开灯?那也就是说,今天没有得救的希望了……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道:“你不开灯也没用啊,现在不是有红外成像吗?如果有狙击手的话,那你仍旧很危险。”
“你懂得倒挺多,”景匀伸手在墙壁上敲了敲,道:“那我就给你解惑一下吧,这座教堂建于公元十一世纪,墙壁是用石块砌成的,厚度达到二十厘米,现有的技术,还达不到。”
“哦。”林卿有些失望,心里想,你不死的话,我们怎么出去。天晓得这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仿佛看穿了她一样,景匀在暗夜里看着她,道:“我不会杀你的。”
“啊?”林卿倒是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一边往后面缩了一下一边问道:“为什么?”
“因为,”景匀淡淡笑了一下,眼睛在夜色里灼灼生光:“你是我的同胞。”
林卿看了他一眼,把头垂下去,避开他的眼神。景匀随即打开了手机直播,观看电视台播报自己公开信的画面,他抬眼瞥了林卿一眼,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你是我精心挑选的人质,我还要留着你给我作证,所以,我怎么会杀你呢,傻瓜。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整个街区的平民已经被疏散,附近的房子没有亮灯,隐在夜色里,静悄悄的。
勒班登上指挥车,这里是各个信息的汇总地。他环顾四周,问道:“罗马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了。”桑伯格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他,道:“经过北约的交涉,罗马那边终于同意把图拉真·景的资料发了过来。”
勒班打开文件夹,翻看着,道:“这个人只有二十九岁?他怎么当上军情局副局长的?”
桑伯格将文件直接翻到第二页,指着个人经历一栏,道:“他是三代华人移民,从小成绩优异,智商超高。十八岁因为语言天赋被招入军情局,常驻伊拉克、阿富汗和叙利亚,是典型的实干派,参与过联合击毙本拉登的行动,履历本身已经非常漂亮了。”
“但即便如此,二十九岁跻身这样的高位,也是非常不可思议了,有什么内幕吗?”
桑伯格耸了耸肩,道:“所以现在跌落云端了,”他把文件往后面翻了翻,道:“提拔他的是意大利前任总理,就是去年公投失败后辞职的那个。”
“哦,那个空想家啊。”勒班随口道。
“对,就是想以公投来改变意大利将近一个世纪的宪政弊端,最后黯然下台的那位。”桑伯格道:“图拉真·景虽然能力出众,但是毕竟是华人,如果不是因为意大利政坛内斗,他本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坐到副局长的位置上。前任总理有意提拔他来改变军情局日益臃肿的体系,散漫的作风,同时拉拢国内亚裔的好感,促使他们在公投中支持他。可惜这一切随着前总理的辞职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本人遭到了报复?”勒班询问道。
“这个不清楚,就算有,这里面也不会写,”桑伯格道:“据我们了解到的,图拉真·景本人有强烈的极右翼倾向,而且患有严重的PTSD,所以不适合再从事情报工作,因此被解职了。”
“那罗马方面对于这次的事件有什么看法吗?”勒班道。
“罗马同意派遣专家过来,同时表示图拉真·景已经被解职,这件事和他们无关。”
“倒是会推卸责任。”勒班不满地道:“还有其他消息吗?”
“下午送餐时拍摄的录像,已经分析出结果了。”桑伯格示意探员将片段显示在屏幕上:“根据图像分析,绑匪应该在所有的窗户后面都安装了炸弹。也就是意味着,我们无法武装突袭。”
“他是一个人吗?确定吗?”勒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