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救吗?”方清歌突然摆脱之前的恐慌,离死亡越近,心便越发平静。
“你现在回洛云宫,在我没查清所有之前,不要吃吕苑的任何东西。”吕辰居语气笃定,虽然还没有给方清歌任何的承诺,只言片语足以让她心安。
方清歌老实点头,她信任他,全然信任。
***
午时,吕辰居只身来到三等宫人处。
由邢罚宫女引着,到了蓉珠被关的刑房。
刑房终年不见天日,无窗只有门,宫女将门自外推开,房中暗黑与外面正午的阳光如同结界,向前踩踏一步,便是地狱。
宫女掏出火折子,将刑房中的油灯点燃,借着火光,吕辰居看见角落里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蓉珠,正耷拉着脑袋,蓬头垢面,身上衣衫破烂不堪,随处可见的暗红色映在身上,看起来毫无生气。
“她还活着吗?”吕辰居的声线在这地狱般的房间里回荡起来,一圈一圈,听得迷幻。
“回吕掌事,还没死,不过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宫女说着,抬起头来几分谄媚,“听您的吩咐,有什么刑用什么刑。”
“她供出了什么?”
问道此处,宫女尴尬一笑:“这蓉珠好歹是在贤妃娘娘身边呆过的,嘴严的紧,倒是那夏荷一口咬定是蓉珠的主意。”
“知道了,你出去吧。”吕辰居吩咐道。
宫女见他没有嗔怪的意思,麻利退出门去,顺手将门带上,屋中光明顿时除了那盏油灯再无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蓉珠挣扎着抬起头来,视线模糊目光迷离,用力眨巴了眼睛,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吕辰居的身形轮廓被她看清,方知不是幻觉。
“你……”蓉珠半张着嘴,嘴边干燥起皮,已经不复往日润泽。
见到吕辰居的那一刻,她想笑,随即想到这炼狱一样的生活是他带来的,笑容渐渐消失。
“方清歌中了毒,和皇后的病症相同。”
听闻吕辰居说起方清歌中毒的事,蓉珠这才牵扯出些许欣慰的笑意出来。
“好,真是好啊!”蓉珠嘴咧开开怀大笑,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我一早就知道皇后的毒是贤妃下的,这毒日积月累存在身体里,被发现时候已经无药可医,宫里的太医并非不知道,只是想着反正也治不好,何必说出缘由得罪下毒的人。”吕辰居面无波澜,从地狱走过的人心肠总是冷漠,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多半也是冷眼旁观。
“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贤妃是小瞧你了,”蓉珠仰头,笑的灿然,“如今你知道了又如何,方清歌你救不了。”
“贤妃娘娘未必会对一个宫女下手,对贤妃来说,方清歌可有可无,是你想让她死。”吕辰居平静的像冬日的湖水。
“你说对了,我就是想让她死,从她嫁给你的那天我就想让她死,她凭什么?她不过是个傻子,在你眼里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傻子……”
“不错,在我眼里,你半分不能及她,”吕辰居不想再听她啰嗦,果断打断她的话,“你最好告诉我,究竟你们安排在吕苑给她下毒的人是谁,还要出一份贤妃毒害皇后的供词,否则,你的下场比现在还要惨上十倍。”
蓉珠的脸色瞬息万变,得知方清歌中毒的那点得意如数消散。
“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蓉珠依然嘴硬道。
“你可要想清楚,想在你的死活贤妃已经不管了,你进来这么多天,她一直躲在宫里装病,你可还要执迷不悟?”吕辰居最后劝慰道。
蓉珠视线茫然,她早就知道贤妃丢弃了她,可是她不甘心,她宁愿方清歌与她陪葬。
蓉珠抬起破碎的面庞嬉笑道:“让我说,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你,那你娶了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吕辰居闻言露出莫名的笑容来:“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下毒的那个人,你以为没了你我找不到贤妃谋害皇后的证据?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在这里慢慢熬,熬到死的那天,而我,依旧可保方清歌平安无恙。”
吕辰居的自信从来不是空穴来风,若非做不到的事,他不会说出口。
吕辰居脚下带风,没有片刻迟疑,将门打开的瞬间突然又想到什么,回身望着油灯,转身大步将灯芯掐灭,复而出了房间将门带上,蓉珠亲眼见着那束光由宽变窄,继而不见,面前又是一片黑暗。
宫女适时走上前来,问道:“吕掌事可有什么吩咐?”
吕辰居手指抚过衣袖上的灰尘,淡淡的说:“如果什么都问不出,就送她归西。”
“是。”宫女痛快应下。
吕苑。
吕辰居回来时候方清歌像一只受伤的仓鼠,猫在床脚的角落里,将头埋进自己用胳膊环住的膝盖里。
吕辰居为她掌了灯,行至床前,见她满身的暗淡,吕辰居微微叹息,任凭是谁,见了皇后的病症也会如此。
吕辰居难得柔软一次,朝方清歌张开双臂柔声道:“过来。”
方清歌将头从膝盖中抬起,眼睛还红肿着,显然已经是哭过了。
不知怎的,见了他伸过来的胳膊便没有多想,如他所言,乖乖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