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猜测让她很害怕，七年下来，她自认为两人之间也是生出了些亲情的，如果他死去，不仅任务会失败，她也会陷入自责与痛苦。她无法想象没有姜枫陪她一起胡闹，一起吐槽新闻，一起打游戏的日子，戒掉一种习惯比养成一种习惯要来的困难，何况是失去一个习惯了朝夕相处的人。
那一定会疼的睡不着觉，做梦都会哭醒，她想。
下楼，进厨房，姜茴这几天都是自己做饭的，毕竟姜枫能清醒的时间只有晚上这一点，吃的也就一顿，能自己下厨就自己下厨，她想做点什么，来排解掉心里的不安。
八点左右，已经起床的姜枫在书房写东西，姜茴在他对面写作业，冷色的灯光在墙上投出了两个长长的影子。
从这个角度看，姜枫认真的样子十分迷人，即使他还穿着星星睡衣……这些年来，她从没有姜枫的腿高到现在平视可以看到他衣领上的第一课扣子，长大了许多，但姜枫没有任何变化，像是被时光眷恋的宠儿，仍旧是姜茴初见他时，二十七八的青年样子。
但鬼知道他今年多少岁了。
她突然放下笔，说：“我们出去逛夜市吧，我还从没有去过呢。”
“好。”她听到姜枫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还有点不敢置信，姜枫居然愿意在没事的时候出门了。
但她并没有问出来，万一姜枫突然改主意那就不妙了。
……
夜晚的L市依旧是灯火通明，从高处看像一盘散落的晶沙，闪耀着星子般的碎光。近处的夜市摊子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穿着各异的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约上三两好友，点上一桌烧烤，就着啤酒就能吃上一晚。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走在并不算宽阔的步行街上，一人手上拿了两串丸子，一边吃一边聊天，完全融入喧闹的环境中，丝毫看不出异常。
“嘶，有点冷。”姜茴今天穿着白色的套头卫衣和青色的牛仔裤，初秋的凉风一吹，就有点冷。
“要不我把外套给你穿？”姜枫是短袖衬衫加长裤，还有一件夹克外衣，听到姜茴的话就想把夹克脱下来，被她制止了。
“不，你身体不好，穿着就行。”
这件夹克还是她出门前给姜枫套上的，对温度不敏感的非人类，穿着一身夏装就要出门，被姜茴以“我看着你冷”拦住。
“你也知道冷热对我没影响的，干嘛这么执着……”
“不，你不懂。”
转过一个弯，就不是步行街的范围了，不过姜茴现在还不想回去，就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个不大的公园，有很多人在里面散步玩耍。
走在公园的的石子路上，两旁林木茵茵，虫鸣不绝于耳，仔细听还能听到不远处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偶尔还有夜跑的人从身边跑过，富有节奏的节拍从耳机中流出。
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整个人都会放松。
他们一路上没说几句，更多的是欣赏四周的景色和人，所以也不显得无聊。
“姜枫，你的书写多少了？我看你最近都在忙这个。”姜茴看到前面有一个长椅，眼睛一亮，拉着懒洋洋不住打呵欠的某人就过去坐。
姜枫被她拉着，困得很，让去哪就去哪，“没写多少，反正也不急，慢慢弄就好了。”
“那你的读者们肯定很抓狂，十几年才有一本。”姜茴笑着说。她看过姜枫的作品，也知道他在小说界的名气不小。
“不过写的慢也挺好，质量会更高一些。”
路灯的光经过散射，照到长椅这边就不算明亮，淡淡的笼罩于四周，勉强让人能够看的清。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的人声渐渐减少，唯有虫鸣仍旧响亮。
“姜枫？姜枫！”姜茴听不到他的回应，叫了两声，回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哎？”姜茴推了推睡着的人，“快起来，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姜枫？醒醒……”大力摇晃。
“唔，我睡着了？”迷迷瞪瞪张开眼，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一刻。
“姜枫！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你这个样子我真怕你哪一天再也醒不过来。”姜茴语气强硬，带着一丝质问。
姜枫沉默了一会，低下头，让姜茴看不清他的神色，“我们出来很长时间了，回去吧。”
“姜枫……”她的声音突然变低，甚至带了一丝哭腔，“你这样很过分啊。”
青年手顿了一下，抚上她的头顶。
“我只是觉得太早了。”
……
……
“用我的血。”
“我不怕死。”
“我欠了你很多。”
“值得。”
昏暗的书房内，两人面对面坐着，对视良久。
灯只开了一盏，姜枫低头就能看到姜茴坚定的表情，和微红的眼睛，但是姜茴却看不清姜枫的脸，就像昨天在公园里的那一幕。
她突然走了下神，吸血鬼喜欢晒太阳真是奇怪啊。
但他现在虚弱的连这个喜好都无法满足。
现在已经是深夜，姜茴明天还有一场考试，但她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