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手后的崩溃和垂死挣扎,陈婉柔至今记忆犹新,正是因为没有忘记,才会更加的恨,或者确切说是不甘。
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不想,也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输两次。
她指尖轻慢的按上他的唇,语气缓慢,凉飕飕地道:“我杀了你的话,你所说的情况,就不可能再发生了。”
“你舍得?”
他想从她眼里看出她的心软,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又声音温柔的问了一遍:“你舍得杀我吗?杀了占有过你柔软娇躯的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男人”这几个字他特意咬重了一些。
语落看到她眼里的波动时,他便心中有数了。
她果然是舍不得。
他继续柔声蛊惑,“你不要骗自己了,你是喜欢我的。喜欢我这身皮囊也好,身体也好,总之你就是喜欢我的。”
“柔柔,给我解开绳索。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陈婉柔不为所动,心想:又来了,明明是他欺骗在先,现在居然反过来对她说既往不咎?呵,可笑……
就在她心里一个劲的腹诽时,直到——
“柔柔,你绑的我好疼。当初我为你挡刀时,你那么心疼我……”
提及此事,心烦意乱的她很快找回了理智,一时没忍住打断他:“你住嘴!刺客的事分明是你找人安排的,都是你的阴谋,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我真恨不得□□两刀。”
赫连筠当即一怔,旋即脸色一变,变得阴郁起来,“你从哪里听来的?谁告诉你的?”
陈婉柔才意识到自己气急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
但她不后悔:“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自己去想吧。”
“我知道了,你今日曾在外面偷听我们讲话对不对?”
陈婉柔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快,也没什么好隐瞒:“是,我是偷听了,我不偷听,就永远不会知道你背地里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看不清你城府原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深重!”
说出这些压在心里的话后,她竟觉得轻松了不少。
赫连筠转念一动,忽然双眼一眯,眼里露出一丝疑色:“那你刚刚所说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是因为发现我骗了你才故意那么说的,你一开始并没有抱着玩弄我的心思,是不是?”
一连三问,他在求证。
陈婉柔迟疑片刻,在想要不要说实话。但想到自己若是承认了,那就代表着自己彻头彻尾被他蒙在鼓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知道后一定会十分得意。
更何况这原本就是他的阴谋,他现在应该只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才对。
没错,赫连筠,的确是这样的人。
她不能让他得逞。
她矢口否认,却心虚的不敢看他眼睛:“不是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对我是,对陈国也是,所以嫁给你的那一刻起便是存心利用你,玩弄你。今日偷听你们说话,不过是为了窃听你们下一步的计划而已,然而非常不巧,听到了这样一个令人不齿的秘密。真是惊喜。”
她说完便觉得自己这番话其实也算不上是说谎,她的确对他没有万完全放下戒心,而到底是不是玩弄利用他,她也搞不清,这样说,只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罢了。”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可赫连筠还是不能甘心:“那你亲手为我绣的帕子,又如何解释?”他可是都看到了,是她私底下一针一线偷偷为自己绣的,她赖不掉。
她就是喜欢自己的,他笃定这一点。否则,她那么不喜欢做绣活的一个人,为什么不选择别的东西应付自己?或者交由身边下人去做这种事?
“今日送你的帕子啊……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她说着伸手就去摸,从他怀里扯出那块被他体温捂得温热的帕子后,看了一眼,自嘲一笑,“不过是让人随便找了一块儿拿来糊弄你的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语落起身下地,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恋的丢进了火盆里。
丢进去的那一刻心头闪过一丝心疼。不是心疼别的,主要是这是她辛苦了半个多月的成果,就这么没了委实可惜。
红舌卷没那条帕子的同时,他的心仿佛也跟着一点一点,烧为灰烬了。
陈婉柔走回来,看到他侧着头看着这边,脸色沉到了极点,揣测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你就死心吧,不必再琢磨想用感情迷惑我,让我心软放了你。因为我对你根本就没有感情。”
她坐到了床边,看到他一缕青丝垂到胸口,随手为他抚到身后,完了顺势将手慢慢移回他玉如意般精致白皙的锁骨上,在上面反复流连,摩挲。
她平静的看着,渐渐出神。
她们注定是对立的。
他有野心,会为了宏图霸业牺牲一切,且他骨子里是残暴冷血的,他不喜欢女人,又非常自私,她不可能从他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爱情,真心,以及安全感。
他说得没错,她是舍不得杀他的,但又不能助纣为虐,所以她不能心软放他走,只有困住他,才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