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的弯下了脊梁，扯开了一抹笑意。
“俺先回去啦，你努力考！”
考上了进士，就不必成为他和他娘这样的人。
一旁的考生们默契地让开了一条路，程共爹沉默的走远，程共站在人群之中，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包裹。
他突然有些痛恨起了自己今天穿上的这件新衣服，站在原地只觉得无所遁形。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随随便便就是绫罗绸缎，出门在外马车随行，丫鬟侍候，请的是名扬天下的大儒，家里还有专门教书先生。
他就连做个衣服都要抠抠缩缩的，身上这个布料还比不上人家的丫鬟，就连读书，还是爹娘三番两次的去求人，塞了银子硬挤进去的……
程共突然抬起头来，仇恨的看了一眼顾徽，眼里满满的狠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不会一辈子都被这些纨绔子弟压在脚下的。
今天他所受到的屈辱，改日一定十倍奉还。
顾徽平静的望了回去，身上沾染了血腥，说话间便不免带了两份肃杀之气。
她的声音冷淡，让程共心中一寒。
“再看，就把你眼睛给挖了。”
第603章 主考官徐子清
“再看，就把你眼睛给挖了！”
程共抱着包裹吓得后退了几步，他惊讶于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到，可想到那个嗜血的眼神，却又不敢开口反驳。
捏紧了手上的包裹，灰溜溜的逃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
众人嘲笑出声，陆言良悄悄地收回了袖子里的暗器，冷冷的看着程共的背影。
他走到了顾徽的旁边，目光多了两分暖意。
“你这样的霸气，让我都没机会出手了。”
陆言良微笑着摇了摇头，听苏伯父说追小姑娘就是得英雄救美，可这小姑娘根本没有需要她救的时候。
【苏伯父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安国公：“……”
……
顾徽抬起了头，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
“我最讨厌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她的表情落寞了下来。
“这样的人，怎么配有两个一心一意为他的父母。”
分明……她比程共懂事多了。
陆言良一顿，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温柔的笑了笑。
“他不配，总有人是配的。”
可这小丫头金娇玉宠应有尽有，为何会有如此伤感之语？
“兰庭？”
顾徽抬起头来笑了笑。
“想起一些无伤大雅的事罢了。”
陆言良伸手想摸顾徽的脑袋，却又想到了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颤颤的收了回去。
想到程共那样好的爹，他捏了捏手，嘴角带着笑意，表情是历尽千帆的隐忍和淡然。
“既然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便不需要放在心上，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抓住自己想抓住的，不留遗憾就是了。”
顾徽一顿，她十分豪爽的拍了拍陆言良的肩膀，震的没有任何防备的陆少年一个踉跄。
“少年，年纪轻轻的讲什么道理？人生得意须尽欢！”
至于一些人和事，本就不配她浪费时间。
瞧着那边的贡院已经开始检查起来了，顾徽随意的挥了挥手。
“我去了，帮我照顾好我家暖春。”
她这句话一出来，让周边的公子确定了那位姑娘是暖床丫头的可能性，再次看着顾徽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些隐晦。
这位公子年纪小小的……能行吗？
暖春嘴角抽了抽，她抬头看了一眼黑脸的陆言良，木着一张脸态度恭敬。
“我家公子玩笑之语，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去忙就是了。”
直到在人群中看不到那小丫头，陆言良才收回了眼神，喃喃自语。
“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小丫头……总是会突然说出这样深刻的话。
陆言良抬起了眼眸，看着暖春他皱了皱眉头。
“你要回去吗？”
暖春摇了摇头。
“奴婢在这里等公子。”
考试要三天时间呢，公主出来肯定是又饿又冷，她得在这里守着。
陆言良点了点头，在暖春的惊讶之下，直接去贡院旁边不远的那一家客栈里交了一锭银子。
简单粗暴的给暖春订了一间房，并且嘱咐了客栈的掌柜照顾好暖春。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冷冷的，表情上就差写了“我不愿意”四个大字。
暖春瞪大了眼睛。
“陆大人，这是……”
陆言良颇有些赌气的道。
“你家主子让我照顾好你。”
暖春：“……主子只是说说而已。”
【不需要的，真的。】
如果可以，她只想离这座冰山远一点。
……
会试的流程和乡试差不多，分为三场来考，每一场要考三天，这一次依然还是熟悉的脱了衣服做检查。
乡试是在秋天，脱衣服尚且还不算什么，可会试却是在初春，那时候的天气和后来全球变暖之后的天气完全不同。
要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对于这些平常不怎么做运动的学子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许多人哆哆嗦嗦地脱完了衣服，整个人已经冻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