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照个镜子而已,你紧张什么?是怕我欲行不轨还是怕你自己把持不住啊?哎呀呀,我长安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太监丫鬟两相宜啊。看看,什么叫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你说一个丫鬟长得这么国色天香可怎么是好?改日还是去买些胭脂水粉回来遮一遮我这美丽的容颜吧。”长安一边照镜子一边啧啧地将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钟羡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如此不谦虚之人,见长安在那边搔首弄姿的,他不免也仔细看了看她的女装扮相。从背后来看,柔颈削肩腰细背窄,虽身量不甚高,那曲线却是极利落修长的。
长安扮女装,还真是毫无违和感。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时,钟羡惊觉自己居然在打量一个女子的身段,虽说他知道眼前之人并非真正的女子,但此刻,他却是按着看一个女子的标准来看他的,非礼勿视,是他逾矩了。
念至此,他刚想移开目光,长安却放下铜镜转过身,朝着钟羡展开双臂,问:“怎么样?看不出是男扮女装吧?”说着还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着眼前的长安,钟羡不知为何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这两个词,他愈发觉得不好意思,目光一垂,却见长安腰侧鼓鼓的。
长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瞧,惊叫:“我擦,胸都掉到腋下去了。哈哈,文和,你也不是那么单纯嘛,看女人还知道应该看‘重点’。”她一边坏笑一边大喇喇地伸手去怀中左掏右摸,将那两个大白馒头给摸了出来。
钟羡被她调侃得双颊绯红,犹自一本正经道:“你不是问我怎么样么?我的意见是,那个……若是不能固定住,你可以不放,免得露馅。”
“你说哪个呀?”长安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的窘迫样儿,发现逗老实人果然其乐无穷。
钟羡背过身去,道:“你回你自己房里去研究吧。”
“不就俩馒头么?有什么好研究的。你饿不饿?喏,分你一个。”长安过来,递一个馒头给钟羡。
钟羡肯拿才有鬼。
恰此时竹喧来了,因门未关,他一眼就看到长安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手中拿着一个馒头递给钟羡。
“少爷。”他进门,将茶和钟羡在城里买的首饰放在桌上,转过身看着做女子装扮的长安问:“你做什么?”
长安眨眨眼:“没看见我正给你家少爷宵夜么?”
“我家少爷从不吃宵夜,给我吧。”竹喧劈手从长安手中抢过馒头,为避免长安再抢回去,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他担心长安打扮成这样赖在钟羡房中不走,又莫名其妙拿什么馒头给钟羡吃,这馒头里恐怕有古怪。
钟羡想阻止他却完全来不及,长安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竹喧吃馒头吃得口干舌燥,瞪着长安问。
“姐刚刚回来时胸部大不大?”长安做托胸状。
竹喧:“……”
钟羡再次背过身去。
“看书上描写男女欢好时,男子总爱管女子的酥胸叫‘乳饼儿’,爱吃得不得了。真的也就罢了,想不到这假的也有人爱吃啊,哈哈哈哈!”
长安女子扮相俊俏灵慧,一开口却是如此不堪之语。钟羡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捂住了耳朵。
竹喧反应过来,差点没吐出来,怒道:“那你还给我家少爷吃?”
“又不是真的,你跳什么脚?”长安捂着笑痛的肚子道。
竹喧转身欲走,脚步一顿,又回过身扯着长安道:“你也出去,我家少爷要休息了。”
“哎哎,放手,你家少爷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么?”
“我家少爷还教过我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呢,你赶紧给我出来!”
两人拉拉扯扯地出了门,钟羡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回身将门关上了。
长安回到自己房中,关上门点上灯,坐在桌旁看了看手中的那只大白馒头,忧伤地托住了下颌。
这装太监要束胸,装女子还是得束胸,想来真特么憋屈。
可若不束也不妥,没了胸罩的保护,凸点抖动都是问题。虽说以她目前这规模不大可能抖得起来,但凸点呢?
嗯……或许,她可以束得稍微松一点?多裹两层布就是了。
想起方才钟羡那囧样,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一套哄慕容泓是绝对哄不住的,哄钟羡么,大约马马虎虎可以蒙混过关。
慕容泓……长安走了一回神,立刻又清醒过来,暗啐道:他此刻还不知在哪座巫山上行云布雨呢,惦记他作甚?还不如早点洗洗睡。
次日一早,长安出门时,钟羡也正好出门,两人在走廊相遇。
昨天新雨给长安梳的是垂挂髻,长安睡了一夜乱了,自己不会梳。两辈子加起来她会梳的只有一个髻,那就是灵蛇髻,还是上辈子去拍古装写真时为了撩那个化妆小哥而跟着他学的。于是今早她就按着上辈子的记忆给自己梳了个灵蛇髻。
头发后梳,光洁饱满的额头整个露了出来,愈发显得俊眉修目轮廓立体。长安的相貌原本就偏中性化,做太监装扮时,给人一种女子般的狐媚阴柔之感,做女子装扮时,却又多了一份寻常女子所没有的傲慢与英气,目色明亮红唇娇艳,别具一格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