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看见赵飘零用手不经意将耳边的头发撩到后面去，轻轻侧过身去，浅笑的脸庞一片柔意，窗外的光洒了进来，让她整个人身上都浮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原本微拧的眉头渐渐松开。
“飘零这小丫头刚回家，肯定多有不适。她好像才过二十？你这个做丈夫的，还是多关心关心她。”莫闻韬滔滔不绝地说着。
华肆行淡道，“我知道”。
莫闻韬乍然露出笑意，“你这小老弟，得你一句承诺可不容易啊！你也不小了，有些事可以一步步地来，但有些事不能拖，晚了时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说完，还用眼神向他示意赵飘零。
华肆行不以为然，这婚是她极力索求的，自从他十九岁那年华家轰然倒塌起，他便全心全意为了复兴华家付出所有。联姻这种事，不是赵飘零，还会有其他世家小姐。他从不会在无用之事上多费精力。
整个股东大会开了两个多小时，华肆行着重讲了近期重点项目和预期红利。赵飘零扫过那些文件，一眼就看到了绿江文学网站规划项目，华氏有开影视子公司的打算。
她想起“月色真美”的邀约，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和华氏私下有合作。在原来那个世界里，因为帮作者牵线搭桥，她和影视方关系十分熟悉，还经常去片场溜达，耳濡目染地对这个圈子了解甚多。
影视圈也是巨大的名利场，风险与名利并存。没有任何影视基础和人脉，华肆行这步走得大胆又谨慎，无论是进是退，绿江文学网都不受影响，影视方想要买作者手里的书，还是要通过网站。这就如同自家产粮，卖也行，自己吃也行。
她默默将这些记在心上，并暗下决定接受“月色真美”的邀约。在还没有弄清楚赵氏为什么会在半年内突然破产之前，华肆行的一举一动，她都要紧密关注。
股东大会结束的时候，正好是华氏员工吃晚饭之际，员工电梯人满为患。只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员工电梯前，等了一轮又一轮。
司南先将股东们送入了董事电梯。等赵飘零和华肆行出来的时候，那对母女还站在电梯口。
“乖乖，要乖一点哦。等会儿和妈妈一起去吃饭。”于秘书逗弄着怀里的娃。
“妈妈，乖乖饿了。”乖乖拿起于秘书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肚肚说它也饿了。”
于秘书摸上乖乖的肚子，“肚肚说，乖乖等一会儿就可以吃到香香的饭菜啦。”说完，又换了个姿势抱孩子。
“先坐董事电梯下去。”华肆行突然出声。
“华总？太太？”于秘书脑袋还处在当机中。
赵飘零第一次看他如此顺眼，华氏开股东大会，一年也就一两次，董事一般也不来公司，就成了华肆行默认的专属电梯。
董事电梯的门已经打开。赵飘零脸带笑意，对于秘书招手，“快进来。”
于秘书这才抱着乖乖进了电梯。
乖乖指着华肆行说道：“漂亮叔叔！”说罢，一个飞吻弹过。
华肆行一脸正色，赵飘零忍不住轻笑出声。
于秘书汗颜，将乖乖的手攥在自己手里，“华总，抱歉”。
小女孩一点都不畏惧大人的神色，还在朝着赵飘零拼命眨眼睛放电。赵飘零握着小女孩伸过来的手，笑道，“她多大了？”
于秘书咽了咽口水，“三岁零七天”。
“记得这么清楚？”
“我是妈妈嘛。”说到自家乖乖，于秘书似乎就有说不完的话，叨叨了许多，“等华总、太太你们有了娃就知道了，整天啊一颗心就挂在孩子身上。”
她和他有娃？怎么可能。
奈何于秘书的嘴就像开了阀似的，从生女秘籍，跳脱到育儿之道，多频道转换，不管赵飘零开不开口说话，她都能自己接自己的话继续说下去，那架势大有鼓吹赵飘零生娃的意思。
赵飘零维持的微笑脸快绷不住了，她陡然撞进华肆行那双深沉的眼睛，里面竟浮现了一丝笑意。
他在取笑她？
赵飘零对着他，又是一记完美无瑕的名媛笑。遇到此种情况，万万不能输气势。这时，乖乖碰了碰她的手，她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没人看到，华肆行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又恢复到原来那副淡漠神情。
电梯叮地一下开启。
于秘书抱着乖乖道谢后离去，赵飘零才觉得心里松了口气。身边人从来都没催过她结婚，更别说生孩子，没想到她也能遇上这么一遭。
“你先回去。”华肆行开口道。
赵飘零嘴角一勾，一句话都没问，转身只留下一道倩影。
*
青城山墓地。
赵飘零戴了一顶黑色宽檐帽，穿着一身黑衣，像是参加葬礼的人。她手捧着两束白菊，分别放在了两座无名墓碑前面。
她鞠了个深躬，再抬起身来，一双眸子显得明亮不已，“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我的世界里活下去。虽然看过你的日记，但我不能理解你对他的偏执。你知不知道，他有可能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此时一阵劲风吹了过来，白菊的花瓣被吹散，带着几分凄惨。